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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9/5.html
五 章  應該可以再用力(5)

 

  夢天眉頭一揚一皺,對羅蘭提克丟了一個疑惑的眼光,一手將解毒針壓在依絲露希亞的臀部之後,另一手拉動了解毒針上的機關拉環。

  只聽「哧」地一聲,解毒針上一個活柄緩緩下降,等活柄降到底部,夢天拔起解毒針時,薩拉妮與羅蘭提克都是睜大了眼睛。

  那解毒針外觀只是個細長的圓管,拉動機關拉環之後,底部就會射出足足有小指頭長的鋼針深入肌肉內,然後由活柄加壓來注射藥劑,若不是打在臀部肉多的地方,藥劑多半會沖回體外,也就失去了解毒功效。他們兩人當然不明白這種個道理,也看不懂細長圓管是什麼東西,才會以為夢天是在毛手毛腳。

  「羅蘭,那……那就是他們卡薩治療師救人的方法嗎?」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吧?」

  「真是開了眼界啊!」

  囚犯看著這位奇特的魔族人──夢天驚異的救人手法,也忍不住發出了讚嘆。

  「玫瑰,將她翻過來,輕輕壓住她。」

  「是的,主人。」

  夢天將依絲露希亞的左手放回支架上,又從口袋拿出一瓶藥水,灑在她穿透掌心的傷口上。那藥水一沾上傷口立刻化成一堆細碎的泡沫,不一會兒傷口上的爛肉全都一塊一塊掉落下來,血液也不再從傷口滲出。

  「快輸血吧。」


  玫瑰應了一聲,夢天隨手從大衣口袋中拿出幾包血漿袋丟在地上,玫瑰則伶俐地在依絲露希亞手臂折彎處的靜脈上打了一個針頭,連接上血漿袋。

  當對夢天依絲露希亞的急救似乎告一段落,羅蘭提克咋了咋舌,來到夢天身邊蹲下。

  「唉呀呀,你的祈禱,不,治療方式實在令我意外……」

  「是嗎?應該說還好有遇到我,不然沒人能夠救她。」

  「喂,那些紅色的袋子內裝的是什麼東西?似乎是某種血液?」

  「是啊,那是通用型的輸血血漿,若這女孩會死,原因大半就是失血過多。其實戰爭中很多人都是這樣死的,所以只要先將她傷口止血,並給她補充足夠的血液,應該就可以救活。」

  「真是令人吃驚,看來你比我還邪耶,竟然將別人的血液用在另一個人身上啊──不過我倒不會介意,畢竟這是塞爾菲斯的旨意;但是,可別讓其他人知道,會有麻煩的。」

  「呵呵?麻煩啊……」

  夢天又拿出紙菸吸了起來。

  薩拉妮靜靜坐在依絲露希亞身邊,在枯枝細微的火光照耀下也看得出她臉上的血色逐漸回復紅潤,不由得初次對這兩個奇特的魔族有了一點點好感。這時羅蘭提克則把那囚犯叫到一旁,問明王城內的情況以及他們越獄的經過之後,拿出兩枚金幣塞在囚犯手上。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也不需要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事情被判刑,因為沒有必要;另外三名逃走的囚犯已經被我送給了塞爾菲斯,而念在你保護了依絲露希亞的份上,法那應該也會同意我給予你一個新生的機會;你走吧。」

  「喔?你真是個有趣的法那軍人!」

  囚犯微微笑了幾聲,臉上並沒有特別愉悅,也沒有特別做作;他大方地收下了金幣後回頭看了依絲露希亞一眼,才慢慢朝王城大道走去;隔沒多久,那背影就在落葉月色中消失無蹤。

  枯枝的火光逐一熄滅,剩下殆盡的殘煙;薩拉妮回頭看著王城,明明是紅月遍照的日子,王城卻染上了層紫色幽光。看羅蘭提克獨自一個人走回來,立刻明白他已經擅自將囚犯放走。原本想要責問,卻又覺得那名囚犯也算是救了依絲露希亞一命,心下告訴自己當作那囚犯自行逃跑,別再過問。

  羅蘭提克在薩拉妮身邊坐了下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輕推了薩拉妮一把:

  「別擔心──依絲露希亞會沒事的。」

  薩拉妮堆滿擔憂的臉龐呼了口氣,長劍隨手一提,起身來到她的馬匹旁邊。羅蘭提克當然明白薩拉妮的意圖,起身跟了上去,出聲阻止:

  「小薩薩,王城是暫時回不去了,不如等依絲露希亞醒來問明女王的情況吧。」

  「嘖!回不去?怎麼每個人都說王城回不去?到底怎麼回事?」

  羅蘭提克伸手指著王城上方的紫色光柱:

  「那應該是一種隔離結界的魔法,我猜想──在那魔力籠罩之下,王城被隔離了。」

  「那女王怎麼辦?我怎麼可能丟下女王不管?」

  薩拉妮大吼著,一想到女王生死不明,而她卻是負責保護女王的禁衛軍,而且也明明有收到刺客要行刺女王的情報,自己卻無法保護女王,於是失職的想法立刻在心底萌生。

  「所以我才是說等依絲露希亞醒來再打算吧,不清楚敵方底細之前都是徒勞而已。」

  「你跟本不把女王的安危當作一回事!」

  突然傳來依絲露希亞的咳嗽聲,咳了幾聲之後,依絲露希亞似乎是因為肋骨的疼痛而痛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薩拉妮一臉關注的神色,淚水立時在眼眶中湧現。

  「沙……沙克隊長……」

  「依絲,別哭啊,是我──」

  薩拉妮將依絲露希亞輕輕摟在懷中,指頭撫弄著她的頭髮。

  「發生了什麼事情,妳慢慢說……」

  「我……我對不起大家!」依絲露希亞緊緊抱著薩拉妮,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 五章  完


 

9.17.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9/4_17.html
五 章  應該可以再用力(4)

 

  此時依絲露希亞頭上身上全是泥土樹葉,薩拉妮才在想依絲露希亞怎麼會沾上這麼多樹葉,不料隨手撥去葉子之後更是嚇得臉上全無血色,依絲露希亞幾乎渾身是血,而樹葉就是沾黏在這些血上。

  薩拉妮顫著手探著依絲露希亞的鼻息,只覺得她呼吸若有似無,斷氣似乎就在頃刻之間。每弄去依絲露希亞身上一片葉子,心中更加沉痛一分;在禁衛軍中她與依絲露希亞都是少數的女性成員,也有著深刻的私交,在滅門血案發生之後,也經常是依絲露希亞陪伴在她身邊安慰著。看著眼前不成人樣的依絲露希亞,薩拉妮已經忍不住淚水,滴了下來。

  那囚犯絲毫沒有逃走的打算,反而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啞著嗓子低聲說著:

  「她左掌手血流不止,要是再不想辦法止血,恐怕就沒得救了。」

  「這……怎麼會這樣?」

  「應該還有其他受傷的地方,不過……我就不知道在哪裡了。」

  薩拉妮雙眼哭紅,抱著依絲露希亞輕輕抬起她左手察看,只見整條手臂紅通一片,在麥拉寧的照耀之下更是可怖;手掌上包纏著布條也早已經被鮮血溼透,而那布條卻是囚衣上撕下來的。

  這時又有馬蹄聲傳來,薩拉妮還沒抬頭便聽到羅蘭提克急切的問著:「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剛剛有越獄的犯人拿著依絲露希亞的劍──咦?那個人不是依絲露希亞嗎?」


  羅蘭提克一個翻身跳下馬來,手中還拿著依絲露希亞的配劍,來到依絲露希亞身邊。

  夢天卻叫著:

  「喂!你不把我放下來?」

  「我正忙著,你叫你的女伴把你腳上的鎖頭……嗯,把那腳鐐拆了吧!」

  夢天哼了一聲,便吩咐玫瑰把腳鐐拉斷,玫瑰簡單應了聲:「是的,主人。」兩手扳住那腳鐐往左右兩邊一扯,腳鐐的金屬小小地延展拉長,到了一個極限才「啪」地應聲而斷。

  羅蘭提克看著依絲露希亞左手掌心的傷勢,心中暗叫著不妙。因為他只會攻擊系的魔法,完全不會治療系的魔法,於是隨著依絲露希亞呼吸的逐漸微弱,羅蘭提克默默念著塞爾菲斯的禱辭,讓塞爾菲斯來決定依絲露希亞的生死了。

  夢天下了馬,正好看到羅蘭提克解開了依絲露希亞左手掌的包紮布條,原先只是瞥了那傷口一眼,但想想覺得不對,又定神看著那傷口,旋即厲聲說:

  「別再碰她,傷口有毒!」

  羅蘭提克一聽,快手將薩拉妮推開,自己則輕緩地將依絲露希亞放回泥土地上。

  「又怎麼了?」

  「魔族說傷口有毒。」

  羅蘭提克隨手撿了三根樹枝交叉,取了繩子綁成一個支架,來將依絲露希亞的左手掌架高以減低流血的速度,不過才這麼一小段時間,手掌中湧出的鮮血又滴滿了整個支架。

  夢天又仔細看了那傷口幾眼,然後檢查著依絲露希亞的瞳孔,量測頸動脈的跳動。

  「要救她嗎?應該還有救。」

  「你能救──就救吧……」

  「那,來點火光吧?」

  說著還對羅蘭提克打了個手勢,羅蘭提克無奈地聳著肩,要那囚犯一同撿幾根枯枝插在依絲露希亞身邊,然後才以火球術點燃枯枝。

  「這魔族到底要對依絲露希亞作什麼?」

  「他說他能救依絲露希亞,我們靜靜地看吧。」

  「玫瑰,測量她的血壓,壓好她。」

  夢天吩咐著,一邊從大衣口袋中拿出神經毒劑解毒針,一邊釐清心中的疑惑。眼前這女孩的傷口應該是感染了一種神經生物毒素,但是這類毒素卻不應該在這個被稱為法那的地方出現,那麼,自己究竟是來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玫瑰右手拇指按著依絲露希亞手臂內側的動脈一會兒,回報著資料。

  「主人,此位女性呈現血壓不足情況,無法排除隨時發生休克之可能性,但此位女性胸口第六第七肋骨疑似斷裂,請問需要準備電擊嗎?」

  「先準備著吧。小心將她翻過來。」

  等玫瑰將依絲露希亞翻過身,夢天卻伸手摸著依絲露希亞臀部確定位置。

  薩拉妮原本以為這個魔族是個卡卡洛伊的治療師,咭哩呱啦講的魔族語就是在幫依絲露希亞作治療祈禱,卻沒想到這魔族竟然摸上了依絲露希亞的屁股,當下已經收起的長劍再度出了鞘。

  羅蘭提克一看夢天摸著依絲露希亞的臀部也是一愣,待聽到長劍出鞘的聲音也知道事情不妙,連忙架住薩拉妮,對著夢天吼著:

  「你你你!救人就救人,你別亂摸她屁股啊!」


 

9.15.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9/blog-post.html
五 章  應該可以再用力(3)

 

  踏著滿地的紅色月光,薩拉妮駕著馬急速馳騁了一千多肘,卻看到前方大道上不少人三五成群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而當她策馬靠近之後更是訝異,這些人臉上不但充滿著驚慌與淚水,甚至還帶著一些簡單的行囊,簡直就像是在逃難一樣,更有人受了傷,就這麼一路滴著鮮血,相互攙扶地走著。

  她愈想愈不對,叫住了一個倉皇逃難的大叔:

  「我是王城禁衛軍的薩拉妮.沙克,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大家都──」

  「是沙克隊長嗎?妳可別回王城了啊,這……王城好像遭到了什麼襲擊,到處都流動著奇怪的魔法……」

  「什麼?」薩拉妮聽了大吃一驚,一不小心把韁繩拉得太緊,於是座下的馬匹整個人立起來,長嘶了幾聲;那大叔也被馬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跌坐地上。

  「對不起,那女王,女王呢?」

  「我也不知道啊,那魔法打死了一堆人,大家就只顧著逃命了。」


  「謝謝了,你多小心!」

  兩腿一夾,薩拉妮邊說著道謝,已經催著馬匹衝向王城,只聽那大叔遠遠喊著:「別回去啊,妳小心前面還有從牢裡逃出的犯人啊──」

  薩拉妮略略回頭看向那大叔,只在心底說了聲謝謝,更加快了速度;揚起的紅色披風在紅色月光中舞動,薩拉妮讓劍鞘扣在腰上,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絕對不是揮舞劍鞘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看著沿路一批批逃難的民眾,她眼中已經噙著淚水。但薩拉妮更明白她不應該留下來照顧這些人,因為若不能救出女王,流離失所的人民將會是眼前所見的千倍萬倍以上,眼前能替難民做的,就是先處理從王城逃出來的逃犯了。

  法那全境內的犯罪率其實不高,因此各地收容的罪犯都屬於輕微案件,只有重刑犯才會送往法那王城,一方面是更方便于法那教義來教化,二方面也能夠就近集中看管,然而這時卻成為王城淪陷的隱憂了。

  這時她突然明白玫瑰所說的互相廝殺,或說是羅蘭轉譯的互相廝殺,很有可能就是逃犯的行蹤;而這時她也無暇分心思考玫瑰究竟是如何發現這些難民,只是專注在大道上的人影。

  一聲女性的尖叫就在前方大道邊的林中傳來,薩拉妮「鏘」地抽出長劍朝著聲音方向馳去,果不期然地看見一個穿著囚衣,手中還拿著一把短劍的人正在追逐一位婦人,而一旁地上還躺著三個人。

  薩拉妮的長劍映著麥拉寧的月光,馬匹四蹄翻飛奔向那囚犯。那囚犯驟聽馬蹄翻騰,一個轉頭,這才發現迎頭揚來一陣紅色狂風,驚異地張大了嘴巴呆愣著,頓了一下才想到要轉身逃跑。

  薩拉妮看那囚犯一越獄就胡亂殺人,心中一股惱恨全湧了上來;幾步快蹄馬身已來到囚犯左近,那囚犯卻反手一劍刺向薩拉妮的座騎胸口,薩拉妮撩劍一格盪開囚犯的短劍,反手一記斜劈,人馬相交錯之際的一聲叱吒,那囚犯從右肩到左腰以上的部位瞬間騰上了天空,胸口斷處爆散一片血霧,殘餘的雙腳還拖著其他下半身跑了幾步才癱軟倒地。

  薩拉妮策馬回身,來到婦人身邊便跳下馬來,將那受到驚嚇的婦人伏起。

  「妳還好嗎?」

  那婦人只是不停嗚咽哭泣沒有答話。薩拉妮著急地看著另外三具屍體,聽遠處又傳來打鬥聲,只好又跳上座騎,對那婦人懇求說:「妳快回到大道上,會比較安全。」韁繩一甩,向傳出打鬥聲的方向奔馳過去。

  橫穿過王城大道,薩拉妮來到了另一邊的林間小路,卻遠遠看到七八個囚犯圍著地上一個看不清楚的事物互相打鬥起來,辨明囚犯的打鬥方式,似乎是眾人圍攻另一個人。

  被圍攻的人也是個囚犯,大概是因為地上的不明事物而有了爭執才大打出手;當下薩拉妮打定了主意,畢竟憑她的身手是沒有辦法在瞬間剿除八個人,而囚犯看到她一身禁衛軍隊長的裝扮不作鳥獸散的打算都難,所以也只能殺掉一個算一個。

  那些互鬥的囚犯一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全都靜聲停止了動作,當中一個渾身橫練肌肉的囚犯來不及停住攻勢,刷地一下就削下另一個囚犯左手臂上一大片肉來,這變故一出,當事的兩人霎時怔在一旁,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睜著眼睛怒目對視。那被圍攻的囚犯一看機不可失,手中那搶來的剁肉刀當頭朝失手削人那個囚犯砍去。

  骨裂聲混著慘叫在夜風中遠遠飄開,這時薩拉妮也駃馺迎上;也果如她所預料的,那群囚犯們看到一個穿著禁衛軍隊長服飾的人策馬殺近,彈指間就全都一哄而散,然而其中一個囚犯卻是勇氣十足,提著乾草叉就朝著她當頭刺來。

  薩拉妮的隊長身分當然不是憑空獲得,何況她還是騎著軍馬,腰部輕輕一扭,跨下座騎立刻作出側向跳躍的反應,於是乾草叉的突刺只差了一個掌幅撲了個空;在這同時薩拉妮的長劍映著月光劃出一道弧線,閃光一現即逝,伴隨而至的是一抹鮮血織出的血帶以及圓弧拋出的頭顱。

  薩拉妮將馬頭稍稍一轉,又追上兩個沒逃遠的越獄囚犯,一人一劍砍到在地。

  此時還剩下三個分頭逃走的背影,但其中之一卻留下了一片從肩頭到手肘的長肉片,薩拉妮料想那人應該也活不了多久,於是便回到地上那不明事物之處。紅月光自林蔭間灑落,剛才被圍攻的囚犯仍然留在原地,懷中抱著那不明的事物;薩拉妮跳下馬來,長劍甩去染上的血漬,指著那人的咽喉。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你怎麼沒逃走?」

  「救人要緊。」

  「什麼?」

  薩拉妮這才看清楚那事物的真面目,嚇得驚呼一聲,竟然是依絲露希亞?


 

9.13.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9/2_13.html
五 章  應該可以再用力(2)

 

  夢天看薩拉妮惡狠狠地指著自己,還一副要將羅蘭提克宰來吃的模樣,便對羅蘭提克正色說著:

  「喂,我可要警告你唷,因為我們凱薩執政體崇尚和平主義,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我才接受你的條件,你要是將我的善意曲解而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那我只好違背約定而用我自己的方法離開這個地方了。」

  羅蘭提克深深嘆了口氣,才打算要回答,薩拉妮已經追問著:「他講了什麼?」

  「嗯,他說,他們卡薩政權十分崇尚和平,希望我們不要將他的善意當成惡意……」

  「什麼?」還沒等羅蘭提克說完,薩拉妮的怒火就已經沖了上來:「你給我告訴他!這場戰爭就是黑暗大陸先發起的,我不管那個什麼卡薩政權在魔族是什麼地位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他們必須對這場戰爭負上責任!」

  夢天一聽到薩拉妮怒氣騰騰的大吼大叫,立刻懷疑是不是羅蘭提克翻譯上出了什麼問題,側眼瞪著羅蘭提克:「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我?我可沒亂說呀,我說,你們卡薩政權是愛好和平的,希望她不要將你的好意當成惡意,然後她就罵人了。」

  「是嗎?那她說了什麼?」

  「她說,戰爭是黑暗大陸先發起的,她也跟我一樣沒聽過什麼卡薩政權,然後不管卡薩政權是什麼地位,都必須對這場戰爭負責……就這樣。」

  「嗯……這真是個複雜的問題……」

  夢天叼著菸,搖頭晃腦的自語著。

  而薩拉妮立刻追問著:「你到底跟他講了沒?」

  說著,長劍又舉了起來。

  「講了講了──」羅蘭提克驚慌地抱著頭:「然後他說:『這個問題很複雜』,就這樣,看來他也覺得這場戰爭很有問題──」

  「什麼叫做也覺得很有問題?就是邪教卡卡洛伊的魔族人殘殺我們法那子民,還會有什麼問題?」

  面對薩拉妮嚴厲的斥責,羅蘭提克咋了咋舌,輕輕地搖頭嘆息。

  對於一年前「法那東北港其亞港鎮驛站長滅門血案」的戰爭導火事件,羅蘭提克因為能說魔族語的關係,曾經入選為該血案調查團的成員之一,自然有對案情有相當深入的理解;該滅門血案中死者共有七人,其中四人是法那子民,另外三人則是魔族,然而長期的調查結果就是一無所獲,因此這一年來誰都不知道兇手是誰,也沒人知道行兇的原因。

  而對於薩拉妮會有這麼深沉的仇恨心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薩拉妮就是該血案的受害者家屬之一,也是自那一刻起,薩拉妮對魔族就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想到這裡,羅蘭提克主動跟夢天說明:「我們的這個薩拉妮隊長認為她的父親就是死在你們手下,所以對你們的態度才會這麼的激烈,不然她其實是很溫柔的。」

  「死在我們的手下……嗎?嗯,這其中肯定有著我無法理解的誤會。」

  夢天推了下掛在臉上的眼鏡,一手托著下巴沉思著,薩拉妮則是悶著嚴肅的表情,羅蘭提克左邊看看,右邊看看,決定讓馬蹄聲淹沒這一場短暫的爭吵。

  不過這愜意馬蹄聲所帶來的寧靜也很短暫,四個人三匹馬才剛到王城的護城林之外,一路沉默不語的玫瑰突然說:「主人,前方四千三百呎外呈現多數人類反應,其中有高度敵意。」

  「喔?」

  夢天把韁繩稍微一拉,減慢了行走速度。羅蘭提克一看夢天減速,也連忙拉起了韁繩追問著:「怎麼回事?你的女伴剛剛提到了什麼敵意?」

  夢天卻沒回答羅蘭提克的問題,反而問著:

  「你們的距離單位是什麼?」

  「肘啊,難道你們不是用肘嗎?」

  「肘?一肘多長?」

  羅蘭提克疑惑著盯著夢天的臉。據他所知,魔族也是通用肘來作長度單位,甚至其他國家如弗列迪特王國、魯安帝國等也都是用肘來當長度單位,而夢天所屬的這什麼鳥卡薩政權卻不知道肘這種單位,狐疑地將手臂曲起一個直角,手掌攤直,比著著中指到手肘底的位置。

  「這就是一肘。」

  「喔,那就是在兩千九百二十肘以外有很多人的意思,重點是,其中有人露出了殺意在打鬥。」

  「羅蘭,他們又怎麼了?」

  「這位擅長跑步的怪力女發現兩千九百二十肘以外有很多人在互相廝殺,提醒我們小心,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兩千……九百二十肘?」薩拉妮緩緩舉起了長劍:「你說話亂七八糟也該要有個限度吧,大白天就算了,在麥拉寧的月色之下,在這樣林蔭路迴的大道上,你說他們看到快三千肘以外的地方?」

  「我沒說看到啊,是發現──發現啊!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發現的。」

  眼看薩拉妮的劍鞘就要敲在羅蘭提克的頭上,羅蘭提克卻突然臉色一沉,用手擋下了劍鞘的揮擊:「等等,我好像也聽到了人聲……」

  「真──真的嗎?」薩拉妮立刻收起了那份佯作的嚴肅神情,拽馬立停,靜心聆聽夜風的聲音。

  隱約之中薩拉妮也聽到了似乎有婦女的細微呼喊聲,同時王城的方向還看到一束紫色的光柱突然衝上天際。

  「不太對勁!」韁繩一提,薩拉妮指著羅蘭提克說著:「我去前面看看,你乖乖帶他們跟來,要是你敢把他們放了我會要你好看!」

  「不會不會──」羅蘭提克無奈的嘆著氣,刻意作出的揮手道別的動作:「小薩薩妳小心慢走啊。」

  薩拉妮回頭怒瞪了羅蘭提克一眼,策馬疾奔離去。

  望著薩拉妮的背影,夢天又掏了根紙菸吸著:「喂,趁現在她不在,你說一說她父親被是怎麼被我們害死的事情吧。」言詞中還特別在「被我們」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好吧,其實──」


 

9.11.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9/1_11.html
五 章  應該可以再用力(1)

 

  依絲露希亞顛簸著腳步,在樹林間的小路跌跌撞撞。

  跨過盤結壟起的樹根,樹枝與草葉被凌亂的腳步踏出斷斷續續的節奏,依絲露希亞不時回頭看向她倉皇逃離的法那王城。那淡淡紅色的月光自蒼穹遍照四野,原本應該是豐收禮讚的祝福,這時卻猶如述說王城浴血的不祥。

  隨著呼吸起伏,胸口便抖著一陣陣劇痛,她明白那是肋骨斷裂的疼痛。咳嗽幾聲之後探手檢查了自己的唾沫,並沒有發現血泡,也就是斷骨並沒有刺入肺部,頓時就卸下了心中第一顆大石頭。

  每跨走一步,無論是如何輕細枝微的震動都會瞬間由腳底傳上胸口,然後像是被擴大了幾十倍幾百倍似的撕扯依絲露希亞的胸口;她咬著牙走著,雙眼卻模糊地分不出小路的方向,彷彿有無數的人影從她眼前晃過,又像是那個鬼面忽前忽後地在她身邊徘徊,於是依絲露希亞加緊了腳步要走到通往聖地的大路上。

  左手被鬼面所刺穿的傷口卻如火燒一般的疼痛,她每看著手心中不斷淌血的血洞,就會懷疑著自己的手會不會被這流不停的血所溶化,甚至覺得遍灑地上的月光不是紅月麥拉寧的恩澤,而是自己的鮮血。

  陡然間眼前乍見鬼面的黑色匕首又是迎頭刺來,依絲露希亞連忙使出渾身殘餘的力氣揮動長劍來格擋這一擊,卻被自己的力量盪轉了身體大半圈,疼痛中她腳步平衡一失,隨即重重跌滾在一地的樹葉泥土上;而那黑色匕首不過是夜風中的一片落葉罷了。


  喘了幾口氣,依絲露希亞以劍柱地,狼狽地撐起身體,繼續晃走。

  吵雜聲、哀嚎聲、嘶吼聲、無數的聲音都充滿著痛苦的情緒在她腦海中縈繞,聲音中似乎還有迪羅德對她不能保護女王的責備,又或是那鬼面的冷聲嘲諷,又或是橫死她面前的那些同僚、市民的求救聲音。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聖地……」

  渙散蹣跚的腳步無意中踏著了一節腕口粗的樹枝,那泥土樹枝殘葉攪動著一滑,依絲露希亞重心稍一個不穩便滾倒在地,翻落小路的斜坡之下,就再也無力爬起。

  她喘著氣,伸長著左手朝著躲在林蔭縫隙中的紅月探抓著,低呼著法那女神的名諱。

  血液依然自手掌中滑落,漸漸濡滿了整隻手臂。

  依絲露希亞並不是祈求眼前一切都是幻覺,而是唸禱著渴望法那女神讓她再多活一下子,好讓她能到達聖地,尋求守備隊長羅蘭提克的幫助。

  依絲露希亞她並不知道羅蘭提克是誰,但是迪羅德既然指示她這麼作,她也就必須相信羅蘭提克能夠救回女王。

  一束紫色光芒衝上了天空,她只能分辨出依稀是王城的方向。

  「要救…女王……迪……羅德……隊長……」

  依絲露希亞想要翻身繼續往聖地爬行,卻才知道自己所剩餘的力氣只怕連隻螞蟻都捏不死,更遑論翻身了。絕望的眼淚潸潸流下,她只能怨恨自己的無力。

  迷濛中她隱約聽見了馬蹄聲,卻懷疑那是塞爾菲斯的行輦到來;心中嘆了口氣,不甘心地面對自己的死期。







  馬蹄聲噠噠,美麗的薩拉妮始終覺得沒把羅蘭提克的頭敲破是個錯誤。會興起這樣的念頭是因為看到玫瑰背著看起來就很重的銀色長槍,然後還一副輕鬆模樣地用兩條腿小跑步跟著她們,而她們──卻是騎著正在小跑步的馬匹在通往王城的大道上趕路。

  雖然羅蘭提克的的馬鞍上綁了一條繩子牽住夢天的馬鞍,然後再拉長一段綁住玫瑰的右手,但是他自己也明白這樣的繩子應該是無法抵擋玫瑰的怪力;而夢天的兩手自由地拉著韁繩,兩腳卻是銬在馬鐙上,不過那鐐銬似乎也有著會被玫瑰扯斷的感覺。

  所以對於這形式上的押送,羅蘭提克與夢天兩人真是心照不宣,作著樣子給薩拉妮看而已。

  「你給我解釋一下,你到底怎麼判斷她這樣的身手還不是個魔族刺客的啊?」

  「嗯,我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羅蘭提克一臉正經,右手食指伸出隨意搖晃著,正義凜然地說:「然而在女神的見證下,說不定她只是比較擅長跑步的一位女性,然後恰好力氣也比較大而已,這樣的人雖然少見,卻也──」

  他的話還沒說完,薩拉妮的劍鞘就已經在麥拉寧的紅色月光下劃出一個完美弧形落在他的頭上,於是單調節奏的馬蹄聲中就參入了混濁的金屬撞擊聲與一個中年男子的悶聲哀嚎。

  「你根本是亂來,我乾脆連你一起綁起來好了!」

  「唉唷小薩──」

  當看到薩拉妮的長劍高舉的那一瞬間,羅蘭提克硬是將到口的暱稱吞進肚子裡,然後裝出一副認錯的模樣。從守備隊駐紮的辦公室出來這一整段路就不斷重複著馬蹄聲、劍鞘打人聲,以及中年男子的辛酸……

  夢天看著羅蘭提克和薩拉妮的打鬧,卻又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何況薩拉妮的眼中完全投遞著不信任感,便對玫瑰說:「能不能分析他們對話的音節進行重新的組譯?否則只能靠那個小鬍子翻譯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無法執行。搭載的戰術乙型素體並無內載語言編譯程式。」

  「是嗎……」

  「喂,羅蘭,他們倆個在鬼鬼祟祟說些什麼啊?」

  「報告沙克隊長,這位稱作夢天的男士對小薩薩妳甜美的聲音表示欣賞,而這位擅於跑步的女士也表達了認同之意。」

  「啊?這樣嗎?」

  聽到稱讚之後薩拉妮先是靦腆的低頭微笑著,但是立即發現這句美讚想必是羅蘭提克用糖衣包裝的胡說八道,隨即冷眼瞪著羅蘭提克並將長劍舉了起來,另一手則指著沿路愜意觀賞風景的夢天:「你確定他剛剛是那樣說的嗎?」

  「呃……就當作是那樣說的就好了……」


 

9.08.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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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章  想起很重要的事(4)

 

  剩下來的兩名隊員雖然已舉劍架起防衛體勢,臉上的表情仍難掩心中恐懼,八個同袍在轉瞬間被奪走生命,自己卻連敵人從何處進行攻擊都察覺不到,一時間對自己所受的訓練稍有遲疑,兩條人命瞬即消逝無蹤。

  依絲露希亞回想起這個恐怖感,第一隊的同袍們也是這樣被屠殺,那個如同鬼影般的殺手!

  隨著一個清脆的鏘鳴聲,依絲露希亞頂著半出鞘的劍刃擋下鬼面的瞬擊,隨即一腳踢向鬼面胸口,然而腳上傳來的回饋卻比較像是鬼面自行向後跳開閃過了這一擊。

  「嘿嘿……這可是隊長的絕招……」

  依絲露希亞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但她這時候還是笑出了聲,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了鬼面那令人憎惡的獠牙面具。

  所有的恨意一時之間全部爆發開來,依絲露希亞迅速彈起身,抓著佩劍朝鬼面猛地突刺,卻被鬼面輕鬆一個上身後傾避開;然而落空的佩劍並沒停下攻勢,劍尖下指,反向往上一挑,配合依絲露希亞向前邁開的步伐,先是一個左上至右下的大動作砍劈,串連著轉身後的反手橫劈,緊接又一個大動作將劍刃高舉過頭,直直地下下劈落。

  然而一連串看似凜冽的攻擊卻全數落空,鬼面絲毫不打算反擊,也不曾移動腳步,只消幾個側身的小動作便讓這個失去冷靜的對手氣喘如牛。


  聽著依絲露希亞凌亂的呼吸聲,鬼面冷不防又是直指心窩的一劍竄出,依絲露希亞只意識到一股殺氣朝自己襲來,腳步已經向斜前方踏出,半側著身,並且反射性地由下往上砍出一劍。

  沒料想到同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第二次,即使依絲露希亞這一劍的速度和迪羅德相去甚遠,要砍中僵直的目標卻也綽綽有餘;鬼面這次沒來得及反手擋下攻擊,刺出匕首的右手也沒及時收回,眼看這一劍就要紮實砍在手臂上。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刮出一道尖銳的聲響,依絲露希亞僅剩的力氣在此時卻只能讓劍刃在鬼面手甲上留下擦痕,反作用力甚至讓出了手的長劍脫手。

  鬼面見狀,立即一把將依絲露希亞拉到面前,惡鬼般的面具發出淡淡的紅光,彷彿正在瞪視著這個弱小卻難纏的獵物,右手中黑色的匕首正緩緩抬起,試圖在這獵物身上尋找一個妥適的場所,深深一刀將這獵物變成另一個全新的鞘。

  已經無力反抗的依絲露希亞,看著鬼面手中那把黑色的匕首,想起迪羅德隊長胸口上似乎有個刀傷,而同樣的這把匕首正準備要終結自己的生命。

  依絲露希亞看著鬼面那恫嚇的尖角獠牙面具,又低頭看了看黑色的匕首似乎決定由下往上從胸甲和腰間的縫隙中斜插進自己的胸膛,她心想著這種感覺和迪羅德隊長臨死前所受到的痛苦究竟哪個比較嚴重,說不定鬼面會殘忍地選擇緩慢地將匕首刺入胸膛,並且順便在裡面轉一轉……如果是這樣,或許內心的愧疚就能得到解脫也說不定……

  或許到時候會在塞爾菲斯的刑場中遭受永無止境的凌虐吧!

  因為自己背叛了最親愛的隊長的期待。

  也背叛了所有為自己而死的禁衛軍同袍們。

  那這樣鬼面可要讓自己死得慢些才好。

  依絲露希亞又笑了,祖母綠的眼眸中飄動著恍惚,眼前這個人彷彿不是鬼面,而是她永遠只能在背後偷偷凝視著的迪羅德隊長,隊長看著她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地溫柔,只要能夠看到這樣的表情,依絲露希亞也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依絲露希亞又一次地笑了。

  明明就是眼前這個人害死迪羅德隊長的不是嗎?

  應該接受塞爾菲斯制裁的人是眼前這個殘殺自己同伴的人不是嗎?

  黑色的匕首的尖端傳來力量的流動,依絲露希亞感覺到自己彷彿清楚地看見了匕首接下來的動線,這把匕首陰險地佯裝成刺向胸膛的最後一擊,其實會突然地一刀轉向上,將依絲露希亞的喉嚨劃開。

  紫色的魔力源,這時候正在兩個人的週遭不規則地流竄。

  她全部都看到了。

  鬼面看著依絲露希亞似乎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求生意念,原本打算將匕首慢慢地捅進那胸甲下方與腰間的隙縫,直接挖出這名女戰士的心臟,卻在出手前心念一轉,瞄準了依絲露希亞的喉頭,刀尖指向上,最後一刀正要出手。

  依絲露希亞突然左手向上一伸,黑色匕首刺瞬間穿了依絲露希亞的左手掌,但被刺穿的左手卻奮力一握,硬是阻止了向上的軌跡,並且伴隨著重心的轉移,將全身的力量壓在這匕首之上,隨著一聲大喝,依絲露希亞閉上雙眼,不管鬼面接下來的所有應對,用盡最後的力量將這個漆黑的惡鬼推向那個殺死迪羅德隊長的魔力源。

  鬼面沒想到依絲露希亞會突然來這一招,暗自責備自己的輕敵後,立刻感應到來自背後那強大不規則的能量,眼前這個打算和自己同歸於盡的弱小獵物似乎已經黔驢技窮,但這次鬼面不敢怠慢,立刻反抓依絲露希亞的雙手,向左後方一個扭身,將準備與自己玉石俱焚的獵物扭倒在地,單手掐著依絲露希亞的脖子,黑色劍影向下瞄準了因呼吸困難而大張的喉間。

  這一次,依絲露希亞真的再也無力反擊。

  一條纏滿繃帶的手臂及時伸出,以驚人的握力停住鬼面的殺著,並且一個反握向上將鬼面的右手肘向外翻折,鬼面立刻當機立斷,趨身襲向那條纏滿繃帶的手臂為自己解套,而出手相救的那人另一手卻直接掛上鬼面後頸,順勢一個起身將鬼面連人帶鎧甲整個高舉過頭,重重地向後方拋去。

  鬼面以其過人的平衡感一個翻身落地,兩足尖向前一點朝著那人飛去,那人影卻湊向依絲露希亞,絲毫不理會襲來的鬼面,一時間天旋地轉,鬼面只看見那人影背後大大寫著兩個不知名的符文,便被轉倒在地。

  這時候依絲露希亞也被那人影一個掌力向關卡出口推去,依絲露希亞只覺得這一掌推得有力卻輕柔,便向後飛了七八肘之遠,翻騰了滿地的煙塵卻毫無痛楚,那人整張臉都被繃帶包覆,她看不出是誰救了自己,只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用相當溫柔卻堅定的口氣告訴她,逃!

  送走依絲露希亞後,男人看著王城區天空開始向外籠罩起一張詭異的紫色魔力網,兩三個側身閃過襲來的黑色劍影後,向前一個小踏步,肩膀往鬼面身上一靠,鬼面便向後飛彈直至貼上石牆。

  「你可以叫我黃昏使者,」那男人說道:「對你我可不打算手下留情哦!」




===> 四章  完


 

9.06.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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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章  想起很重要的事(3)

 

  緊跟著男人的悠閒步伐,在法那王城下城區巷道中穿梭的鬼面眼見正前方一道紫色魔力源襲來,輕輕一個踩牆,在半空中翻出了一個圓弧閃過魔力源,隨即停下疾行的腳步,看著流竄而去的魔力源,又疑惑地朝男人的方向望去。

  男人回過頭看著落後自己大段距離的鬼面,隨意吸了口煙斗:「擅自停下腳步啊……算了,就去調查看看吧!」

  原本還擔心著擅自決定行動所受的逞處,鬼面在得到男人的首肯後,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立即站直身,左手臂向下至掌心打直,一個圓弧向上停在右胸前方行禮。

  「去吧,不過我可要先走囉!」

  鬼面的身影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目送鬼面離開後,男人繼續採著輕快的步伐在下城區的街道中移動,順便欣賞著居民受到魔力源波及,四處逃竄的美景,以及王城警備隊為了引導民眾而忙得焦頭爛額的荒誕劇。

  在接連兩批警備隊員無視他的存在錯身而過後,為了排解無聊,男人特地解除了一直常駐在身旁的隔離結界,立刻就有兩名隊員發現他閒晃在街道上的怪異行徑,加上男人一頭的烏黑長髮,在這尷尬的時刻理所當然地要上前盤查。

  然而才剛走到男人面前,兩名警備隊員便被無形的利刃齊胸切開,隨著屍塊的頹倒,灑得滿天血霧,男人站在血霧當中,再次吸了兩口煙斗:「計畫似乎相當地順利啊。」








  依絲露希亞背著女王走在下城區的街道上,再往前約三百肘就是出入關卡了,然而不實流竄而出的魔力源卻讓這趟路途顯得異常遙遠,加上一路上看見許許多多的民眾受到魔力源波及的痛苦呻吟,以及不久前才剛失去一整隊禁衛軍同袍和溫柔的隊長,背上的女王也絲毫未見起色,種種壓力累積在依絲露希亞身上,原本受了傷的腳步就越顯沉重。

  自從離開迪羅德隊長後,依絲露希亞伴一直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帶有輕微灼熱感,然而額頭上如雨下的汗水以及沉重盔甲和遍體鱗傷所帶來的暈眩,也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況是否開始失常。

  流竄的魔力源雖然混亂,但似乎仍依循某個特定的方向在移動,依絲露希亞覺得那個方向就在王城區中庭一帶,但她現在實在無暇分心在這種事情上,一路上不斷看見的市民以及同袍的屍體,讓她反而慶幸於自己接受護送女王離開王城的任務,只是這個念頭一湧上心頭,就又立刻被隨之而來的罪惡感所消退,眼眶是越來越模糊,她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眼前跑來兩個模糊的人影,她下意識地將手按上劍柄,然而那熟悉的鎧甲飾紋讓她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看不出是第幾隊的成員,但的確實是禁衛軍的同袍。

  「請問隊長,您看起來似乎須要協助?」

  面對隊員親切的詢問,依絲露希亞才想起臨走前,迪羅德隊長硬是將自己的肩章塞給了她,現在任何人看到她的肩章,都知道她就是禁衛軍隊長。

  「你們是第幾隊的?」

  「報告隊長,第四隊第二小隊。」

  「很好……我是迪羅德總隊長的副官,接受總隊長緊急直接命令,暫代總隊長一職,我現在命令你們兩個傳令下去……所有還具備行動能力的禁衛軍全力協助災民……離開王城,也順便通知警備隊,就說王城……棄守,以顧全剩餘戰力為原則。」

  依絲露希亞宣布完命令,突然覺得頭重腳輕,向前踮了兩步,搖搖頭,眉頭一緊:「還有,方便的話,請儘快幫我找匹馬,我必須執行……護送女王出城的任務。」

  聽到依絲露希亞最後的要求,兩個隊員互看了一眼,才發現眼前這位外表狼狽的暫代隊長背上背的人一身淡紫長杉衣裙,臉上雖然沾染了塵土,卻不改那看似嬌嫩卻充滿著智慧的容貌,全體禁衛軍所守護的核心人物正是這位高貴的仕女!當下便知道任務急迫,立刻行禮離開。

  沒多久,兩人分別找來了一匹小馬,以及將近一個小隊的禁衛軍同袍。依絲露希亞上馬後,隊員們兩兩並肩走在馬匹前方,組成一個總數十人的臨時護送隊。

  根據兩名傳令隊員的說法,他們只在路上碰見幾名禁衛軍隊員,卻都是打散了的零星隊員在協助居民逃亡,幾位隊長級的長官都已經帶著部隊從王城北邊密道直奔王城區,目前生死不明。依絲露希亞聽到消息心頭一涼,但仍然抱著一線希望,相信只要能順利抵達聖地,那位隊長三令五申一定要找到的羅蘭提克必定可以處理整個危機。

  護送隊一路走到關卡前,只看到路上少數富有的居民趕著馬車直奔大門而出,卻不見任何警備隊成員出面盤查,依絲露希亞正覺得奇怪,突然腳下的小馬一個受驚,高舉前腿扭動馬身,將毫無準備的依絲露希亞和女王一起摔到了地上。

  慌忙中,依絲露希亞抱緊了女王墜地,只覺得左肩一陣劇痛,還沒來得及喊疼,頭頂上已是慌亂的馬蹄正要踏下,情急之下依絲露希亞想抱著女王翻身躲開,但卻全然使不上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蹄踩向自己胸口。

  突然身旁一個拉力,一雙強壯的手臂抓緊了依絲露希亞的胸甲向外一拉,正好閃過小馬的踩踏,是替她找來小馬的那個隊員;另一個隊員連忙拉開小馬,兩人立刻一前一後護著依絲露希亞和女王,其餘八人則早已準備好向四週圍戒備。

  依絲露希亞確認過女王並無大礙後,左肩的疼痛不識相地提醒著她剛剛才從馬上墜落的事實,胸口也感到一股陣陣的疼痛,然後她就聽到了有人倒下的聲音。

  一抬起頭,八名戒備的禁衛軍隊員只剩下三員,其餘五人都在無聲無息中遭到暗算,剩下來的三人正想往內集中縮小受敵範圍,其中一人的人頭便已落地;另一名隊員指著前方正想說些什麼,也跟著咽喉一道血柱,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一個人大喊完「前面!」劍剛出鞘就連著手臂一起被卸下,隨後一個黑影閃過,半顆頭顱便滑落在地。


 

9.04.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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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章  想起很重要的事(2)

 

  遠遠地,迪羅德便聞到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在中廊不見留守的依絲露希亞,心裡想著不妙,卻只能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出寢宮看見副官撐著受傷的身體靠在牆邊,胸中一塊大石才要放下,看到隊長抱著女王步履蹣跚地前進,立即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攙扶的依絲露希亞就先開了口:「報告隊長……第一隊已經……」

  隨手抹掉臉上的煙塵,依絲露希亞強忍著情緒報告第一隊全體近百人罹難的消息,祖母綠的雙瞳中除了疲憊,也閃爍著淚光。

  「我不想聽到壞消息……妳告訴我別的事情……」

  迪羅德放下女王,背靠著牆,輕柔地將掌心放在亞麻色的短髮上,讓驚魂未定的副官額頭靠著自己胸膛,隊員們的死訊不需要殘忍地要求依絲露希亞多做回憶,他已經在滿地的血跡和屍體當中看得一清二楚。

  「報告隊長,我們阻止不了那個男人……以及、他身旁的……戰士……」依絲露希亞在報告中沒看著迪羅德,只是呆呆地望向中庭。「他……特地留下了我,要我、要我『見證』整個偉大計畫的開端……」

  依思露希亞打了個寒顫,無意識地眨著祖母綠的雙眼。


  「可惡的魔族……我實在很不想一篙子打翻一船人,但、他們竟然直接找到……王城來了……依絲,」迪羅德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沉重,但他知道這個命令一定得下達,並且確實執行。「女王不能、留在王城……妳必須……帶著還有戰力的部隊……護送女王、出城。」

  中庭的地面上突然開始浮出清晰可見的紫色魔力源,毫無方向地四處流竄,魔力源所到之處淨是一片燒灼後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魔力源在流竄!」

  迪羅德不是個法師,但他聽羅蘭提克提起過,使用魔法需要和魔力本身相互抗衡,越強大的魔力就越能帶來強大的殺傷力,但相對地要對抗的魔力源就更加強大,一個不留神輸給了這股壓力,那反衝的魔力反而會成為謀殺全軍的凶器。

  一般施法者在魔法成形前所凝聚的光芒就是魔力源,在將魔力源轉換為有效法術前,魔力源都只是單純的能量,是神所賦予人們使用的雙面刃,羅蘭提克甚至提過曾經考慮直接拿魔力源作為武器的想法,結論是未受轉化前的魔力源太過不穩定,根本無法運用。

  迪羅德看著眼前魔力源滿地亂竄的景象,想起羅蘭提克說過的那些話,突然覺得一股毛骨悚然,如果施法者連區區纏繞在身旁的些微魔力源都要敬畏,那眼前這些清晰可見的魔力源到底會是什麼可怕的噩夢?

  「小心!」

  一道紫光猛然竄起,流向依絲露希亞的方向,情急之下,重傷的迪羅德只能盡力推開沒察覺魔力源襲來的依絲露希亞,然而這卻讓自己變成魔力源竄襲下的犧牲品。

  大量的鮮血就這麼自迪羅德口中湧出,灑了倒地的依絲露希亞一身血。

  依絲露希亞見到這駭人的一幕,瞪大了瞳孔呆坐在原地動也不動。

  「依絲,」

  剛剛是怎麼一回事……

  「依絲……」

  這些血……隊長受傷了?

  「依絲、」

  隊長是為了保護我才……

  「依絲!」

  「隊長?」依絲露希亞總算回過神來,立刻趴在迪羅德胸前,試圖感受隊長正快速失去的體溫。

  「我還在……依絲,現在我、正式把指揮權移交到妳身上……妳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現在開始妳就是禁衛軍總隊長了……」

  迪羅德緩緩取下肩章,按在依絲露希亞胸口。

  「妳的任務是,護送女王……前往聖地……找到羅蘭提克,現在只有他可能有能力處理王城的問題,並且……妥善保護女王的安危。還有……阻止薩拉妮回王城,她的個性妳也知道,千萬不能讓她回王城,禁衛軍、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名幹部了。」

  「我不要……」

  依絲露希亞聽得出隊長正在交代遺言,她不要接受這樣的指揮權,至少,要走也要一起走,而這樣的心意迪羅德感受到了。

  「找到羅蘭提克……告訴他這次非同小可,他非出面不可……不要意氣用事,軍人可不能……這麼、愛哭。」

  迪羅德撐起最後一抹微笑,抹去依絲露希亞臉龐上的淚水,緩緩垂下了手臂。

  「隊長……隊長?隊長!隊長!」

  不論依絲露希亞再怎麼呼喚,迪羅德的雙眼再也不會睜開,依絲露希亞緊緊抱著隊長逐漸冰涼的身體,試圖讓自己的體溫喚回隊長的生命,就算是責備她失職也好,就算聽到的是厲聲的怒罵也罷,她願意用任何代價換回迪羅德的生命。

  然而現實卻也殘酷地告訴她,迪羅德的死無法挽回,她背著女王纖細的身體,再扶起迪羅德高大的身軀不死心地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總是和隊員們打鬧著玩的那個隊長身體好重;卻發現這個她總是躲在遠處偷偷看望的隊長已真正離她而去,她卻連帶著隊長的遺體離開的力氣也沒有。

  又是一道魔力源竄來,依絲露希亞迅速划開步伐向斜前方一個側身閃過,這是隊長親自傳授的絕技,然而迪羅德的遺體就這麼在這一進一退間攤倒在地。

  這一次,真的是依絲露希亞自己放了手。

  依絲露希亞錯愕地看著迪羅德倒在地上的那模樣如此無力,背上的女王身體好輕,肩負在身上的壓力卻是不成比例地沉重,迪羅德將這樣的任務移交到自己手中,難道她還要辜負隊長最後的希望嗎!

  咬緊了牙關,依絲露希亞確保女王在背上的舒適後,拖著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中庭。


 

9.02.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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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章  想起很重要的事(1)

 

  鬼面的攻擊來得突然,迪羅德還來不及思考眼前的狀況,腳步便已向斜前方跨出,閃過這凜冽的一劍。同時,原本半出鞘的長劍也立時抽出,由下往上劃出一道銀白色的劍光逼向攻擊落空的鬼面;黑色匕首見狀,立即扭身反手檔下銀色弧光的反擊,隨即屈膝一腳頂在交鋒的劍刃上,向後一踢,兩人的間距立時拉開。

  迪羅德此時才真正有餘力查看女王的安危,女王似乎沒察覺到方才的一陣攻防,失了心似地呆立在原地。

  「女王陛下、」話還沒說完,黑影又再次向迪羅德心窩竄出。「該死!」

  一陣刀光交錯,鬼面的第二次攻勢比方才來得更快,這個在迪羅德高大身軀面前顯得嬌小的對手彷彿是要提醒他,別忘了眼前還有個強敵必須應付。

  眼見鬼面每一劍招招帶有殺意,迪羅德身為禁衛軍總隊長的身分也不敢怠慢,這個身穿漆黑連身鎧甲的對手不是個尋常人物!然而為了保護女王的安全,迪羅德也不敢隨意展開攻擊,只能隨著鬼面的每一劍加以格檔、化解,光只是這樣就已經讓法那屬一屬二的劍士備感壓力。

  一個砍劈側向襲來,彷彿無視於匕首在攻擊距離上的劣勢,黑色劍影硬是鑽進銀白劍光的內側,迪羅德出劍檔格,卻發現相對應的力道稍嫌薄弱,下意識立即反手向下盤格檔,果然隨即而來緊盯腰際的一個迴身肘擊才是實招;迪羅德接下這個肘擊,順勢向後一拉一抱,試圖破壞鬼面的重心將之擒殺,想不到鬼面一個翻身竟然半躍至空中,向下丟出三把飛刀。


  迪羅德見狀,左手伸至右肩一抽,將整條披風甩向半空中接下飛刀,並且直接捲向尚未落地的鬼面,鬼面此時已來不及閃躲,索性一個扭腰讓身體迴旋,只見一陣漆黑旋風之後,禁衛軍總隊長專屬的白色披風已成了漫天雪花片片。

  然而迪羅德卻在此時露出一抹微笑,他早料中鬼面的身體彈性會在半空中做出這種反應,區區三把飛刀對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飯,和羅蘭提克過招時那無聲無息的飛刀都還來得讓人戰慄,在甩出披風的同時,他早已計畫好了接下來的攻勢——

  銀白色的劍間突然穿過遮蔽視線的披風直射向前,鬼面才剛接下這一劍,驚覺劍柄上一條細長的布條已經解開,整把長劍加上布條儼然成為帶刃的鞭子,還找不到另一端操刀的人影,迪羅德整個身形竟然已出現在自己背後,鬼面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名騎士扮相的對手竟然會使用這麼邪門的戰技,更沒想到這個人乍看之下笨重,身體卻是如此靈活,正想反擊,迪羅德已是一個掌擊壓在鬼面頭上,直指地面!

  「磅!」地一聲,白色身影毫不留情地將漆黑的鎧甲壓倒在石造地板上。

  看也不看被制服的敵人,迪羅德抓著布條一抽,長劍便順勢彈回手中,一手將女王護在身後,另一隻手驅動著劍尖,直指一旁隔山觀虎鬥的男人。

  「扣分,不過……還沒結束呢!迪.羅.德——」

  男子的目光輕輕撇向倒地的鬼面,搖了搖頭;隨即吸了口煙斗,神色自若地看著殺氣騰騰的禁衛軍總隊長,伴隨著輕煙裊裊,彷彿這個他順口就能叫出名諱的人是只想和自己好好坐下來喝杯茶。

  飽受驚嚇的女王失去了語言能力,只能微微張開口,一開一合地呼出不規律的喘息。

  鬼面按著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

  男子優雅地坐在寢室的金雕紅絨椅上,握著煙斗吐出另一艘三桅帆船。

  迪羅德緊繃著全身上下的肌肉,腳步隨時就要向前飛進。

  牆上插著的紫色薔薇花莖突然折彎,紫色的花苞就這麼緩緩墜落。

  銀白劍弧與漆黑劍影再次交錯,劍刃間交錯時所激射的火光隨著兩人不斷地迴身、踮步,開展在寢室的各個角落,火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時還傳來金屬相互滑動所發出的刺耳噪音和急促呼吸的喘息聲,滿室的紫色薔薇在戰鬥風暴的席捲之下飄散在寢室中,撒滿一室的紫色迷濛。

  男子坐在劍陣交錯之中,相對於鬼面對女王的蠢蠢欲動,迪羅德的攻擊也挾帶著對男子的殺意,戰鬥中的兩人各自保護著自己的主子,並且隨時準備好緊咬對方的任何一個空隙,將對方擊殺。

  迪羅德揮動著銀白色的劍光驟然指向男子眉心,眼看就要一劍刺下,男子卻仍是一派輕鬆,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鬼面拉著黑色匕首纏繞在迪羅德的劍刃上,一個斜挑帶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不甘示弱的鬼面劃開迪羅德的長劍後,立即滑步向前,先是俯身閃過身後挾帶著強烈風勢的橫掃,隨後一個靈巧的前翻來到女王跟前,高舉著匕首向下一劈!

  女王突然間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迪羅德迴身一個肩撞將鬼面頂到一旁牆邊,體勢未平,雙方各自又是三劍互擊。

  眼見激鬥中的迪羅德和鬼面招招致命,平時總是面帶微笑的禁衛隊長,此時臉上的猙獰面孔比起鬼面毫無生氣的恫嚇更來得懾人,房間內另一名抽著煙斗的男子在滿臉的笑意中卻又帶著刺骨的寒氣,一時間慌了手腳的女王想要往後退,卻一不留神踩著了裙擺,頓時便跌坐在地上。

  「糟糕!」

  迪羅德眼角掃見女王突如其來的動作,一個瞬時間的遲疑,鬼面的黑色匕首就這麼直接劃開他的胸甲,在寢室中帶出一道血紅色的弧線。

  「卑鄙……」

  傷口不深,但隨即而來不尋常的劇痛卻讓人難耐,迪羅德一腳向前踢開鬼面,痛苦地按著胸口,那把黑色匕首,有毒!

  平民出身的迪羅德之所以能夠站上禁衛軍總隊長的位置,少不了的是眾多傳奇的偉大功勳,因此,總是身處在殺戮戰場的他很清楚,淬了毒的武器絕對不只是為了讓人疼痛而已,他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但無論如何,一定得確保女王的安危!

  被一腳踢開的鬼面倒在壓垮的柚木桌上,才剛撐起身,一尊高大的身影便籠罩在自己面前,迪羅德一把將鬼面自地上提起,直挺挺地朝石造的牆上壓擠,從第一次的掌擊後他就知道,鬼面這身漆黑的連身裝甲大有問題,一般人在那種情況下絕不可能還有機會站起身,因此他決定用盡全身的力量一劍紮紮實實地將鬼面直接釘在牆上。

  被壓在牆上的鬼面鬆開雙手,漆黑的面具下,眼神似乎散發出異樣的紅光。

  男人見狀,眉頭一皺,轉瞬間已經來到兩人身旁。

  「都已經授權使用黑牙了還想怎麼樣呢?」

  男人足尖輕輕一點,地面上突然貫起數道氣旋,強烈的風壓將迪羅德整個人彈飛了出去,摔倒在女王身上,而這一摔,也讓女王失去了意識。

  險些失控的鬼面則被男人一把扭倒在地,在其耳邊輕聲唸了幾句,原本全身緊繃著的鬼面立刻和緩下來,靜靜等待男人的下一步指示。

  「該走了。」

  說完,男人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寢室,鬼面也立即跟著離去。

  看著男人一派輕鬆地離去,迪羅德倒臥在地上卻是無能為力,只能勉強支撐起身體,按著胸前的傷口,硬著頭皮將女王一把扛在肩上,緩緩攀扶著石牆離開寢室。他心裡擔心著外頭的隊員,那男人的實力高深莫測,比起鬼面對自己造成的外傷,那男人的魔法已經讓他感到內臟正在翻騰,只希望外頭的隊員能夠逃過一劫。


 

8.30.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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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章  外面實在有點吵(4)

 

  「十分的抱歉,屬下僭越了。」

  「唉……那孩子。薩拉妮實在是個好女孩,從第一次見到她,我就喜歡上這個眼神中充滿著熱忱的女孩,她有著自由奔放的靈魂,也受著法那女神的眷顧,她對我來說……就像妹妹一樣吧?」

  女王就這麼與迪羅德談論著禁衛軍第三隊隊長薩拉妮.沙克的事情,來到了寢宮前。

  女王的寢宮向來是男士止步之處,迪羅德隊長到了禮定的範圍便即依照慣例停步,躬身行禮。

  「護送陛下至此,前方將由第一隊首席副官依絲露希亞執行護送勤務。」

  女王又走了幾步後卻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對迪羅德說著:

  「今天你送我到寢室吧。」

  「陛下……這……」

  迪羅德也察覺女王的神色已不復剛才在花園摘花時候的閒逸,臉龐閃爍著些許不安。

  「若陛下擔心安危,屬下在此就地守護。」


  「依絲露希亞,麻煩這次妳先到中廊等候,我有要緊的事情需要跟迪羅德隊長談談。迪羅德隊長,我跟你談完了事情後你再至中廊跟依絲露希亞交接,這樣應該也不會令你困擾,好嗎?」

  雖然是懇求的語氣,但是卻也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迪羅德盤算著。中廊距離女王的寢室一百二十肘,談話確實是聽不到,自己更不會對女王有什麼非分之想,而若發生了什麼事情,救援也算來得及,何況女王都已經如此軟語相求,更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謹遵陛下命令。」

  在迪羅德下令戒備之後,禁衛軍的男性兵士在外將寢宮包圍住,女性兵士則進入寢宮中分就崗位。女王踏入了寢宮中,迪羅德靜靜跟在女王的左側,依絲露希亞則跟在右側;侍女們則在十五步之後的距離跟隨著。

  一來到中廊,依絲露希亞立即自動上前站了崗哨對女王行禮,迪羅德則跟著來到了寢室的門口。

  女王先左顧右盼了幾下,確定侍女、禁衛軍都應該聽不到談話的時候,才紅著臉對迪羅德耳邊輕聲說著:

  「我要跟你說的事情,其實是與我法那對卡卡洛依教徒展開的東征行動中所包覆的內幕有關,我需要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而……而也只有這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才會要你進來這裡。你可別會錯意喔!」

  「屬下不敢!」

  迪羅德急急頓首回答。聽完女王的說明,迪羅德先是感到一瞬的錯愕才回復過來,不是貴族的自己能被女王如此的信任,除了感到光榮,根本不會想到別的事情。

  「開門吧!」

  女王招了招手,要侍女過來打開寢室的大門。






  原本充滿花香的房間已經染上了另一種濃郁的煙燻味道,坐在金雕紅絨椅上的男子微微伸了個懶腰。

  在女王寢室裡的漫長等待令他覺得有些無聊,卻又很怡然自得地甩動著菸斗;鬼面依然聞風不動的站著,自從站定在男子身後的那一刻他就如同雕像一般未曾動過。

  但是鬼面下的雙眼卻默默地注視著菸斗甩動時火光劃出的紅線。那看似平平無奇的甩動,似乎蘊含著各種巧妙的攻擊軌跡。

  突然,鬼面動了。

  其實鬼面並沒有動,只是背上裝甲中的黑色匕首無聲滑落他的手中。

  當他聽到遠處傳來細微腳步聲的時候,很主動地展開了戰鬥狀態。

  男子卻優雅的將菸斗柄轉了兩個圓弧甩回嘴邊,淡淡地吸了一口。

  「太早進入戰鬥體勢會扣分喔,要不急不徐的剛剛好,那是個瞬間──」男子的音調揚了起來,卻又停住了語氣。「……算了,送你個加分題,你能打倒等等進門的男子,就會有額外的分數。」

  鬼面依然握著匕首,反正已經被扣過分數了,不用多此一舉的將武器收回;然後,盡力地克制內心的那層恐懼感。

  自己要到了展開戰鬥體勢之後,才能感覺門外人員的各種狀態,而他,眼前悠然吸著菸斗的他,卻早就掌握了一切,在沒有進入戰鬥體勢之前就掌握了一切。

  這份能力自己遠遠不及。還要多久的歷練才能擁有這樣的境界?

  門外先傳來了細微的談話聲音,過了一會兒,女王寢室的門才呀然大開,侍女一開門看到兩個陌生的人在寢室內,自然吃驚地叫了出來。迪羅德一聽到尖叫聲人已經搶身閃到女王身前,左手橫抬護著女王,右手也握在劍柄之上。

  鬼面察覺迪羅德沒有隨便拔劍,顯然熟諳戰鬥之道!

  男子緩緩起身,好整以暇地拉了拉被自己弄皺的衣服。

  迪羅德訝異地瞪大了眼睛。一來是女王的寢室內怎麼會有兩個魔族人?二來是身材已經算得上壯碩的他遠比尋常的魔族人來得高大,而眼前的魔族男子卻足足比他高了快半個頭。那魔族男子修長的身形卻沒有任何的不協調感,舉手投足全都輕鬆自然,卻又蘊含著冷冽的殺意。

  魔族人出現在這裡,除了刺客不作他想。

  「怎麼會……想不到魔族的刺客真的來了?」女王驚慌地叫了一聲,侍女們也將女王團團圍在中心保護著。

  「快帶女王離開!叫外面的禁衛軍進來!」

  一個侍女才剛要開口大喊有刺客的同時就軟躺倒地,眾侍女們驚呼連連,才想到該擁著女王離去,卻才跑了兩三步,便即紛紛癱軟一地。

  寢室內霎時間只剩下了四個人。

  迪羅德護著女王緩緩後退,並且斜眼觀察了侍女們的狀態。她們並沒有任何外傷,應該只是受到了魔法的催眠。

  突然寢室大門「碰」地一聲關了起來。迪羅德皺著眉頭,退路被阻,難道要抱著女王跳出窗外?這時候他也沒時間多想刺客是如何進入寢宮,唯一要盤算的就是女王的安全。

  魔族男子斯斯文文地將右手高抬,隨著鞠躬的動作他右手朝自己胸前劃了一個弧形。

  迪羅德看他如此彬彬有禮的作做態度,手中長劍略為出鞘。

  「初次見面,這裡是來自『邪教』的問候。動作吧!」

  男子身後的鬼面在男子說完話的同時,那個不急不徐,剛剛好的瞬間,已經化成一個殘影,伴隨著快如魅影的衝步,黑色匕首已經刺向迪羅德的喉頭!




===> 三章  完


 

8.29.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3_2934.html
三 章  外面實在有點吵(3)

 

  「玫瑰沒有設定騎馬的程式,不過她也不能騎馬,不然馬可能會被她的重量壓死,而且她的速度應該會比馬還要快喔!」

  「什麼鳥、不,什麼人啊?這女的胖到會把馬壓死?」

  「羅.蘭!你們到底在講什麼講這麼久?你可不要給我洩漏了軍機啊!」

  「唉喲我的小薩薩,我在跟他說明現在就要帶他們進王城的事情啦。」

  「他們是囚犯何必跟他們說那麼多?綁起來帶走就是了,而且你竟然要給囚犯馬匹?你會不會太誇張啊?」

  「這,這真的是誤會啊,他們要是刺客怎麼會還這樣毫不反抗的坐在這裡呢?所以他們只是剛好,剛好這個……迷路的魔族!我們法那也是有少部分歸降的魔族不是嗎?在女神的見證下他們也算是法那的公民,而且我們騎馬,他們用走的,晚上可會露宿喔……」

  「哼!你就是這樣油嘴滑舌!」

  薩拉妮這麼一說顯然是同意了羅蘭提克的理由。

  「報告隊長,馬匹準備好了!」

  「好,我出差去王城一趟,你們給我乖乖的執行勤務,別給我去酒館亂說!」


  「報告是!」

  薩拉妮起身打算出門,卻聽羅蘭提克說到了酒館,突然想起來今天晚上原本來到聖地想要興師問罪的事情。

  「羅.蘭,過來!」

  「匡!」

  重重的一敲,眼冒金星,滿天月亮!

  「又──又怎麼啦,我的小薩──沙克隊長?」

  「誰說我跟你有一段情的?你在亂講什麼?」

  「沒沒沒有啊!」

  「匡!」






  王宮內廳的西廣場遍植了無數的紫色薔薇,每有清風拂過,遠遠看去猶如紫色浪花漂蕩在韭綠的海潮中;那片紫也不是單一色調的紫色,而是有著各類不同的深淺,或是帶著淡粉色調的桃紫色,或是近於原色薔薇那艷麗紫紅,或是藍紅純色完美調和的正紫,這種正紫的薔薇花甚至沒有任何一絲白色莖斑,也成為法那女王聖潔純粹的象徵。

  在這片薔薇花海的中心則是一個長寬個超過四百肘的人工池塘,若以鳥瞰就能發現整座池塘是以盛開的薔薇花作為造型,花瓣的線條就是池塘的曲橋,在中心略偏的線條集中處以大理石材搭建了一座涼亭,精美的鐫工於粗獷石材上飛鑿出枝葉與脈絡,循著大理石獨有的紋路交織成百花爭艷奪麗的意象。

  涼亭中,法那的女王正在整理一束又一束的薔薇花,幾個侍女隨侍在側,而在曲橋上幾乎十步一崗的立滿了禁衛軍。

  女王年紀看上去不過三十歲上下;一身淡紫色的長杉衣裙,以白金與黃金交編成的細鏈子作為腰帶,濃紫色的薄絹披肩以藍寶石為扣環結在胸口,拇指頭大小的紅寶石耳墜子更將白淨的臉襯托出嬌嫩,朱紅的雙唇更如沾了蜜的花朵般鮮嫩;她紫色的瞳眸帶著滴滴感傷,端正的五官中卻蘊含著在這年齡與相貌之上的智慧。

  女王的頭髮也是紫色的,就如同薔薇花海一般,隨著觀看者的角度不同,就會映出不同深淺的紫色。象徵王權的寶環輕戴在額頭與髮絲上;寶環以珍珠編成,滾著金銀絲纏繞在血紅瑪瑙鑲嵌祖母綠碎寶石的環座上,一顆拳眼大的黑珍珠在頭環正中映著夕陽餘暉。

  女王整理好了花束蓮步來到曲橋,再將那正紫色的薔薇花一朵朵地別在每個禁衛軍胸前鎧甲的扣環上;當女王對每個禁衛軍贈花的同時就以該名士兵的名字作為祝禱詞,祈求法那女神賜福給他們。

  禁衛軍們個個挺起了胸膛,滿懷著感激承受著女王的慈愛。畢竟女王能夠記得每個禁衛軍成員的名字,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

  迪羅德垂手立池塘邊戒護著女王的安危。女王來到他的面前,他也放下了嚴肅的表情並挺起了胸膛讓女王別上那紫色薔薇。

  「謝謝陛下的祝福。」

  「別謝我了,我才要謝謝你們呢。自從宣戰之後,你們的勤務就增加了不少,真是難為你們了。」

  「這是屬下應盡的職責。這次接獲來自黑暗大陸的情報,遽聞魔族已經派出了刺客,雖然極有可能是為了混淆我方所散佈的情報陷阱,卻也無法排除魔族所可能展開的任何具體行動。」

  女王緩步離開了池塘邊,迪羅德緊跟在女王左側身後半步的距離,而眾女侍與禁衛軍則簇擁在後方跟著。一行人離開了薔薇花園,朝著王宮內廳前去。

  「我在天上的命交給了法那女神,在地上的命則交給了禁衛軍。現在我所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偶而來花園摘花,替兵士們祝禱;或是讓自己相信這個世界還是一如往常的運行……真希望信奉邪教的那些人們也能感受到法那無私的慈愛。」

  女王堅定的說著。能獲得女王如此絕對的信任,禁衛軍統領迪羅德一聽便連忙垂頭頓首,誠惶誠恐的回答:

  「能為陛下盡心盡力,則是我等禁衛軍在法那女神榮光之下僅能奉獻的忠誠。」

  「說到了禁衛軍……」薔薇面有難色,詢問著:「迪羅德隊長,請你不要介意……這兩天我聽說了薩拉妮的事情,不知道她有沒有造成什麼困擾?」

  「回稟陛下,沙克隊長是個克盡職責的好武人。只是年紀尚輕,行動急躁了些。不過沙克隊長也已經接受了屬下的建議暫時外散一個晚上,現在她人應該是在聖地。」

  「啊……真可惜呢……」法那的女王像個小孩子似地嘆了口氣。於是迪羅德馬上緊張的問著:「這、是屬下對沙克隊長有什麼處置不當之處嗎?」

  「不不,你處理的很好。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啦……只是原本有打算邀約她與我共進晚餐,順便要她放鬆心情,不過既然你已經處理了,那我就又少了一件事情做囉?」

  女王說完還俏皮的吐了吐了舌頭。


 

8.28.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9/2.html
三 章  外面實在有點吵(2)

 

  (聽到薩拉妮.沙克隊長竟然降低了語氣中的威嚴,門外偷聽的人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來傳聞──羅蘭提克隊長自己講的傳聞,他跟沙克隊長有一段情的傳聞根本就是真的了!)

  「要不是那件事情影響了你的考核,你早就有機會升上萬騎長了,那就更有機會在前線立功,沒想到你竟然會選擇來到聖地當個守備隊長,不是說聖地不好,而是……沒想到那件事情對你的影響有這麼大……」

  (那件事情?是哪件事情啊?難道這兩個人鬧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嗎?怎麼會沒有傳到聖地來?兩個副隊長立刻比手畫腳,打算抽個時間去王城好好探問一番了……)

  羅蘭提克當然知道薩拉妮所說的那件事情就是他跟酒館的女主人……不,絕對不能讓薩拉妮知道是他跟女主人串通好的,更不能讓薩拉妮知道他來到聖地的目的就是為了當米蟲!

  「與其在前線為了女神而奉獻生命,我選擇來到聖地沐浴在女神的慈光中而獲得靈性上有著高高的提升──」

  羅蘭提克一邊說一邊裝出很心痛的樣子。


  夢天聽這兩人講了一堆,似乎跟自己有關係卻又像是沒關係,又點了根菸吸了起來,忍不住自言自語嘀咕著:

  「這婆娘是不是有點搞不懂狀況啊?哪有女人是這麼潑辣又蠻橫無理的樣子?動不動就要拿劍鞘打人,在我們凱薩可沒有見過這麼聒噪又囉哩吧嗦的女人──」

  瞬間夢天才剛剛辛苦捲好的紙菸又短少了一根。那跟菸連著火紅的菸頭被羅蘭提克迅雷神速的一個伸手捏在掌心,成為細碎的草屑。

  「不管是這婆娘還是這女人的稱呼,都不應該隨便地加諸在她的身上啊我的朋友,否則我只能將你介紹給塞爾菲斯了!」

  羅蘭提克面帶微笑地對夢天說著。

  夢天在見識過飛刀後再次感覺到了危機感。如果是在備戰狀態,當然有自信躲開這樣的攻擊,然而這樣冷不防的出手就令他有些難以招架了。但夢天也能確信羅蘭提克並沒有要攻擊他的意圖,只是個警告──

  薩拉妮本來就對夢天不懷好意,更因為對方是魔族,就有可能講了任何侮蔑女王或是女神的言詞,於是便追問著:

  「他說了什麼?而你又說了什麼?」

  「真……真的要說嗎?其實他說妳身材豐滿,金髮飄逸,十足是個大美女,而我警告他別想碰我的小薩──」

  劍鞘以雷霆萬鈞之勢劃出了圓弧,準確地落在一顆油頭上。

  「痛──很痛耶!『這位高貴的女士似乎有些會錯意了,難得的是這位女士卻不像是一般膚淺的那種溫柔賢淑端莊典雅的個性,而是會給予罪者施以正義的制裁,在我們的國家從來不曾看過這麼健談又能謹慎叮嚀的女士──』就是這樣啦!」

  「哼!」

  經過包裝的言詞果然是迷惑人心、居家常備的好毒藥,薩拉妮一時之間也沒想出話語中的真實含意;這時候敲門聲傳來,在羅蘭提克說了一聲「進來」之後,門外先響起了一陣悉悉酥酥的腳步聲以及碎碎私語聲門才被打開。

  玫瑰若無其事地走進辦公室中。

  既沒有被綑綁,更沒有兵士們有效的押解;當薩拉妮看到了守備隊員們懼怕玫瑰的怪力而保持著遠遠的距離,甚至在要她進門前還說了聲請進,那心頭火又衝了上來:

  「這就是你帶領出來的好隊員!你說啊!是這樣的嗎?說啊!」

  玫瑰面無表情地掃視完房內的其他人,然後不發一語的站立在夢天後方。

  「這算什麼?他們兩個當作是來這裡作客的啊?羅.蘭!」

  「就說了是誤會一場了嘛!」

  「你給我記住,我會常來聖地的!」

  通常是落荒而逃之人才會撂下的一句話,但是由薩拉妮口中說出的時候,令所有在場的守備隊員──其實應該是所有在偷聽的守備隊員全部都打了個冷顫。

  能看見美麗的薩拉妮隊長固然是一件好事情,但是被敲頭就不好了……

  「事不宜遲,人都到了,跟我去王城吧!」

  「現在?」

  「是沒聽懂我的命令還是你要我連你一起綁起來送回王城?」

  「你、你、還有你!剛剛我點名的三個,聽令!」

  羅蘭提克懶得起身,伸手指著天花板上的裂縫隨口叫了幾句。似乎在大米蟲帶領小米蟲的規則下發展了米蟲自己獨有的紀律,三個聲音在天花板上回應著:「是!」

  「去準備三匹馬,等等我親自押解人犯到王城去!」

  「是!」

  自從薩拉妮出現在辦公室後,夢天就覺得原本跟羅蘭提克約好的逃獄計畫似乎有了變數,便抬手招了這辦公室的主人過來詢問:

  「感覺這位小姐來了之後你似乎被計畫了什麼事情,這位小姐是你的情人嗎?」

  「情人啊?當然──」薩拉妮明明聽不懂魔族語,但是充滿威嚇的目光還是讓羅蘭提克不敢在當事人面前隨隨便便亂放話。「不是了。計畫有變換,應該說是變動了,她是我的……所以呢,總之啊,現在就要連夜送你們去王城見我們的女王,只要女王確認了你們的身份之後,你們也就不需要逃獄了。」

  羅蘭提克當然沒說明假如女王確認他們的身份就是刺客的情況,大概是直接關起來或是處死一類的,而既然處死或是關在王宮內用結界避鎖的大牢當然也不需要存有逃獄一類的想法了。

  反正,麻煩事情丟給別人去傷腦筋,這樣才能安樂的在聖地繼續當米蟲。

  「那也可以,逃獄的時候說不定還會多增加別人的傷亡,而只要你們的女王知道我們凱薩政權,自然會給我在這裏通行的禮遇。」

  「你們卡薩什麼布蘭卡政權的有馬吧?會騎馬嗎?」

  「馬?我們都是使用車子,不過我是會騎馬的。」

  竟然都悠閒到搭乘馬車?難道魔族也有貴族嗎?怎麼沒聽過魔族的人喜歡撘馬車呢?羅蘭隨口又問了:「那你的隨從呢?」


 

8.27.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9/1.html
三 章  外面實在有點吵(1)

 

  在安撫好薩拉妮坐下後,羅蘭提克揉著頭頂,一邊呻吟著一邊招來值日的隊員要她端茶水過來。

  過了半晌,一個嬌滴滴的女隊員端了三杯冒著白煙的滾燙茶水進來辦公室,在水杯放置定位後,那端來茶水的守備隊員也理所當然的就在現場待著,等待隨時獲得第一手的現場情報。

  羅蘭提克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重重地吐了出來。簡單的說,就是用力嘆了口氣。臉上明明沒有表情,卻又似乎帶著千言萬語,尤其那個嘴角分明就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在略略抽動著。偷偷地將眼角餘光瞟向薩拉妮,卻發現那對嚴肅的藍色眼眸非常不客氣的怒瞪著眼前這個魔族的客人──其實應該是個魔族的囚犯啦;不過當這個囚犯張開了手臂斜靠在椅子上,還翹著腳抖著腿,那紙菸更是一根接連著一根,哈欠也是連連不斷……總會覺得自己怠慢了這個客人,不,囚犯。

  薩拉妮發現羅蘭提克的眼睛一會兒看向自己,一會兒又飄到那個魔族刺客身上,來來去去的不曉得在看什麼,總之就是那雙賊眼珠子轉呀轉的,「匡!」的一聲,那劍鞘重重敲在桌上,桌上的燭臺搖晃欲倒,鵝毛筆還彈了起來,一旁的守備隊員也嚇得抖了一下。

  「又,又怎麼啦?小薩──沙克隊長……?」


  「我剛說的你沒在聽啊?莫名其妙!不是還有一個女的嗎?你到底人交是不交?還是要我連你一起綁回去?」

  「這個……那個……因為……所以……」

  「匡!」

  這下劍鞘可就不是敲在桌子上了。

  夢天根本也聽不懂他們兩人的對話。不過以自己所見識過羅蘭提克的身手來看,實在不應該躲不過這女人的攻擊才是,又覺得這個隊長的行事風格再再迥於他人,已經無法用常理來判斷;也就是說,羅蘭提克是故意讓這女人敲頭的嗎?

  這可真是個奇怪的故意。

  而且在遙遠遙遠的未來的某個世界似乎也有個人常會被黑色長劍敲頭,也是這樣匡匡匡地敲,真是奇妙的巧合!

  羅蘭提克揉著剛剛被敲頭的部位,在想一定會起一個腫包。薩拉妮又瞪了他一眼,羅蘭提克才有氣無力的站了起來,垂著頭,垂著肩,還拖著腳步緩緩地往門口走去。

  突然羅蘭提克竟以完全不頹廢的速度,冷不防地快速,用力地打開了大門,「咚咚咚咚碰」幾聲,原本趴在門板上偷聽的守備隊員全部跌進門內,那個自稱有大胸部的女隊員更是首當其衝的被壓在最底下,哀嚎呻吟中她眼中閃著滴滴淚光,兩手不同搓揉著自己被擠壓的雙峰來安撫疼痛……

  「你、你、還有你!」

  羅蘭提克盯著那女隊員搓揉自己胸部的景象,眉毛忍不住挑動了幾下。礙於薩拉妮那威力十足的眼神,羅蘭提克只好繞過那名女隊員而隨手指著還趴在地上的其他隊員。

  「去把另外那個笑一笑會很可愛的怪女人給我帶來!」

  被點名的隊員連忙爬起,唯唯諾諾應聲離去。剩下的人卻還仰頭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對禁衛軍第三隊隊長行著注目禮。

  「去去去!去工作啦!」

  羅蘭提克當然注意到了背後傳來火熱,卻絕對不是熱情的目光,然後伸腳像是趕雞趕鴨的動作把偷聽的隊員踢了出去,再重重地甩上門。

  在門板發出巨大聲響的同時一柄飛刀無聲無影的又釘在天花板的裂縫邊。

  「去.工.作!」

  雜亂的腳步聲立刻在天花板響了起來,雖然猜也猜的到等等上面跟門外又會有人來偷聽,卻還能怎麼辦呢?讓謠言廣為流傳不就是米蟲的特性嗎──

  夢天沉著眉頭。他已經很留意羅蘭提克的動作,但就是看不穿他飛刀如何的出手。

  羅蘭提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很習慣地要抬起腳靠在桌上,左腳剛跨上去,卻又遲疑了一下,慢慢在火熱的目光住視下縮起腳。

  夢天看看這個怪異的隊長,又看看這個隊長願意讓她敲頭的女人,礙於語言不通,實在也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而且那個劍鞘基本上還不至於敲在自己的頭上。反正應該是來到了下層,在沒找到方法回去之前,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羅蘭提克發著呆,仰頭看著天花板的裂縫,一邊想著等等要疊桌子椅子才能把飛刀回收,一邊期待著有女性隊員從裂縫上經過;薩拉妮卻還是惡狠狠地看著魔族的刺客,思索著如何應付魔族新的傳送魔法陣一類的事情,夢天則是承受著薩拉妮的眼光,然後回報著親切的微笑。

  三個人各有心事,卻都沒人講話。燭火卻在這個時候燒到了盡頭,一陣刺鼻蠟煙飄散開,辦公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漆漆。

  鴉雀無聲……

  「你在作什麼?發呆嗎?」

  「啊──啊?我?」

  「匡!」

  黑暗中劍鞘發出了敲中硬物的聲音。然後有椅子倒地的聲音,以及男人嗚咽的聲音。

  「還不快點燈!」

  「喔──喔。」

  火光出現,卻是一顆火球在羅蘭的食指上凝聚,然後羅蘭打開櫃子抽屜取出了新的蠟燭安置在燭臺上,再用指頭上的火球點火。

  薩拉妮一副理所當然的看著羅蘭提克的動作,一點都不驚訝。

  「羅蘭啊,你蠟燭幹麻不買好一點的?竟然是用這樣劣值的蠟燭?還是經費都被你給亂用掉了?」

  「拜託,我才來沒多久啊,要污錢也不是剛上任就能污錢的啊,少說要──」

  「意思是你打算要貪污?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你貪污不就顯得我領導無方嗎?」

  劍鞘才剛要舉起來,被控告貪污的人連忙搖著手申訴著。

  「誤會!誤會啊!」

  「哼!我還以為你要調去哪個大後方,原來就在旁邊啊,告訴你,我會常來聖地瞻仰女神的慈光的!」

  羅蘭提克當然明白薩拉妮言下之意就是會常常來盯矚他的軍紀,於是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重重地吐了出來。也就是再次用力嘆了口氣。

  「憑你的身手……說真的羅蘭,」


 

8.23.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3_29.html
二 章  再研究呀再研究(3)

 

  夢天已經把庫存的紙煙全數抽完,正坐在辦公桌前認真地捲著紙煙,並不時地對羅蘭提克掛在辦公桌上的兩隻大腳皺眉頭,想想畢竟人家自始至終對自己的態度都相當友善,而且這終究是別人的辦公室,反而是自己的立場比較奇怪,也就算了。

  「滾!」

  羅蘭提克則是毫不死心地盯著天花板的缺口猛瞧,明明這裂縫已經明顯到任何總部女性隊員都知道,並且特意留心避開,他還是相信塞爾菲斯會給虔誠的自己一些香豔刺激的小小獎勵。

  「小姐妳這樣不行……噢!我的鼻子──」

  由於羅蘭提克不阻止夢天抽煙,中途甚至還請人送了茶水過來,一些簡單的飯菜也兩人共享,加上他拍胸脯保證留在獨居房的玫瑰也會有同等的禮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倒是拉近了不少。


  羅蘭提克告訴夢天自己正處在神聖法那國境內,是中央大陸上屬一屬二的大國家;夢天則告訴羅蘭提克自己來自上層區塊,現在那裡正在戰爭,他需要趕緊回到上層,人們需要他;雖然並不清楚夢天所指的上層是哪裡,但羅蘭提克相信賢者們總會有人知道,還特地指引夢天逃獄後的明確目標,以及在神聖法那國不被當成怪胎的一些基本常識。

  至於以後有沒有機會以朋友的身分見面就再研究再研究。

  「誰再敢擋路我就全部送軍法處置!」

  從剛才開始門外就一直吵吵鬧鬧的不知道怎麼了,忙著捲煙的夢天沒空理會人家家務事,羅蘭提克也懶得管,反正這裡是大後線,什麼危險都沒有,這已經確認過了。捲完煙的夢天喜孜孜地再次點起一根紙煙,正準備好好享受煙霧瀰漫的樂趣,突然──

  碰!地一聲門被撞開,闖進門的是一名看來相當不好惹的金髮美女,夢天還來不及反應,羅蘭提克的表情倒是變得相當饒富興味,兩隻腳立刻收回桌子底下,但關鍵性的一幕已經被薩拉妮看見了,沒救了。

  「小……薩薩?」

  「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我是這裡的隊長……」

  「你跟我說你是這個米蟲窩的隊長!你、你……」

  看到羅蘭提克這個死油頭,薩拉妮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想不到這裡的隊長竟然就是這個惡名昭彰的傢伙,特別是她還認識這個臭傢伙!

  趁著薩拉妮正陷入千言萬語難以道盡的複雜情感,羅蘭提克趕緊踢了夢天一腳,指了指桌上那個木製偶像,又指了指自己的褲子,夢天見狀點點頭,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了塑像往褲子塞,想必是個被看到會很麻煩的東西。

  門外緊張的守備隊員們看到隊長的反應,又聽見「小薩薩」這種綽號,總算將這位火爆大小姐和那位傳說中的禁衛軍第三隊隊長聯想在一起,雖然場合不太妙,卻依然在門外竊竊私語了起來,談論的主題當然是男女主角的一段情。

  薩拉妮對門外瞟了一眼,隨即咬牙切齒地瞪著羅蘭提克。

  「原來那個造謠的聖地守備隊長就是你這傢伙……」薩拉妮似乎還有話要說,但面前這個神色自若抽著煙的魔族更令她在意。「這個魔族是怎麼回事?」

  當然,夢天聽不懂他們的對話,索性就坐著抽煙當看戲。

  「這有點說來話長──不如妳先坐一下我請人倒杯……」

  「羅蘭!」

  「是!」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現在正在戰爭!你竟然把自己下放到這種地方來我也就認了!你來這裡也有一個月了吧!你看看你這些部下是怎麼一回事!本來我已經夠煩了為什麼來聖地散心還要遇到你這個讓我更煩的傢伙!你說啊!」

  「我……」

  「你頂什麼嘴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部下有多混啊你!我剛剛在通關口那裡大老遠就看到你的部下躺在椅子上睡覺!知不知道現在都要打仗了啊!我們禁衛軍這幾天在忙什麼你知不知道!刺客啊刺客!都有人要來暗殺我們的女王了你到底有沒有在關心自己的國家啊!法那的教誨你都記到哪裡去了!我管個部下打瞌睡嚴一點還要被迪羅德罵!真想讓他知道天底下還有你這種長官放任部下光明正大睡大頭覺的!你說話啊你!」

  「可是妳……」

  「我!我怎樣!對啦大家都說我這個人不知變通啦!說我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啦!說我如果不說話靜靜坐在那裡就是個大美女啦!你們這群男人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啊!軍方的紀律會差都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滿腦子骯髒思想!還謠傳什麼我躺在哪個男人胸懷而且那個人竟然還是你!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魔族攻進來了我們到底有沒有反抗能力啊!剛才你通關口那個部下被我叫醒竟然想也不想就對我必恭必敬!你是有沒有教他們要確認對方來歷啊!還有你抓了魔族入侵者為什麼你的副隊長會覺得反正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明天再通報就好你給我解釋看看啊!」

  「沙克隊長──」羅蘭提克終於受不了,大喊著要薩拉妮聽自己說幾句話。

  「什麼事?」

  「總之……我已經質詢過那兩位魔族啦!他們現在也好端端地沒有亂來啦!該怎麼說才好……就是一場誤會嘛──」

  「那你立刻帶我去見那兩個魔族,他們關在哪哩?」

  「這個……」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不喜歡人家給我支支吾吾,說!」

  「其實你已經……看到其中一位了……」

  薩拉妮一聽,立刻偏過頭盯著坐在椅子上抽起第三根煙的夢天,夢天邊點著煙還邊對她揮手致意。

  「你瘋了嗎?我還以為他是你的客人!你怎麼可以把犯人帶到辦公室來──」

  「就說了只是一場誤會嘛──」

  「是不是誤會有這麼好確認嗎!我聽說了他們今天才在聖殿大鬧!外面也有好幾個負傷的守備隊員,要不是你壓制住他們你覺得有可能說法會變成只是一場誤會嗎!」

  即使語言不通,當薩拉妮開始指著夢天鼻子一陣連珠砲的大吼大叫時,再怎麼遲鈍的人也會感受到對自己的強烈敵意。

  羅蘭提克和眼前這名女性一來一往地在說些什麼,夢天並不知道,但他猜想這女性的軍階應該比羅蘭提克高,而且對自己的態度也絕對不像羅蘭提克這麼友善,或許羅蘭提克正因為對自己的禮遇而受到責難,看著善待自己的守備隊長不停地低頭賠不是,夢天考慮過自己的立場後,覺得還是暫時不要開口會比較好。

  然後夢天就看到了決定性的那一瞬間。

  薩拉妮講到情緒激昂處,突然高高舉起配劍,往羅蘭提克的額頭就是這麼硬生生敲了下去,只聽見羅蘭提克悶哼一聲,抱著額頭翻倒在辦公桌上,很痛!真的很痛!

  「去把另一個犯人帶來,我現在就要把他們兩個人押回王城你給我跟過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又是一記劍鞘直落。

  聽著羅蘭提克抱著頭呻吟,事實上劍鞘敲在油頭上的力道似乎比平常都大了很多,不過對於這個人,薩拉妮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再鬼叫我就舉發你協助藏匿魔族暗殺者!」薩拉妮狡黠地瞟了瞟倒在地上打滾的羅蘭提克。「以及──散佈不實謠言擾亂軍心。」

  ──對這個謠言很介意哦!薩拉妮。




===> 二章  完


 

8.22.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2_27.html
二 章  再研究呀再研究(2)

 

  即將西沉的夕陽和悄然升起的月光讓薩拉妮的金髮顯得分外柔和,輕柔的夜風也讓騎在馬上的她增添了一絲女神般的神聖氣息,此時若是有人經過聖地外的林蔭大道,或許會讚嘆法那女神降臨人間的形象也不過如此。

  然而此時這位女神的眉頭卻相當不給面子地不停抽搐著,緊握著疆繩的雙手也因過度的施力而顯得指節泛白,通常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認識這位女神的人都會知道,沒事別隨便接近她的爆發範圍。

  禁衛軍──特別是第三隊──的隊員或多或少都體驗過薩拉妮劍鞘的威力,她拿劍鞘敲人可不開玩笑,是真的卯足了勁敲下去,由於這是讓第三隊隊長聲明遠播的制裁方式,而事實上她也從未濫用這項制裁,因此遭受制裁的的人往往也只能摸摸鼻子認錯。這當然也讓第三隊的紀律在十二軍禁衛軍中名列前矛。

  只是,另一個奇特的現象卻是,不只是第三隊,而是薩拉妮所到之處的軍紀都異常嚴明,這原因似乎出於這位火爆的女神制裁的對象不侷限於區區的第三隊,而這現象則是從一年前開始變本加厲。

  無論如何,薩拉妮有如此特權的原因可能出於貴族身分,也可能有更多難以言喻的理由導致男人在她面前總會顯現出莫名的奴性,可以肯定的是薩拉妮現在的狀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處於很想敲人的模式。


  倒大楣的人正做著美夢,嘴邊不時還發出不知名的囈語,殊不知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這個米蟲……」翻身下馬的薩拉妮看著通關口守備隊員睡得天經地義,不禁慶幸自己的隊員再怎麼偷懶也只敢偷偷互相把風打瞌睡。不過做錯事情本來就是該受到處分,她還是覺得迪羅德太過仁慈。

  「給我起來!」伴隨著斥責聲的是刻工精細的劍鞘直接落在守備隊員的腦門上,後者當然是立刻翻身立正站好,但表情則維持著迷濛的雙眼。

  「你的工作是在通關口睡覺嗎!」薩拉妮眼見守備隊員尚未清醒,又是重重的一記劍鞘敲落。

  這一下落在隊員的額頭上,痛得守備隊員當場蹲了下去,這下子是真的醒來了。

  「給我站好!」

  不明所以的守備隊員聽到薩拉妮的厲聲斥責,只想著長官臨檢,嘟囔了幾聲,趕緊擺出自認最完美的立正姿勢。

  米蟲的立正當然和禁衛軍沒得比,這一點薩拉妮就認了,然而這傢伙連整個狀況都不打算確認就乖乖聽令的舉動,卻讓薩拉妮更加光火。現在可是戰時,即使聖地守備隊在編製上只是負責地方保安,這樣的態度也太混了。

  「你連我是誰都不打算確認嗎!」劍鞘再次高舉過頭,但是看著隊員猥瑣的模樣,突然之間薩拉妮也懶得教訓這隻米蟲,收起配劍。「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爛紀律,去叫你們隊長來見我!」

  「咦──」

  「我說,叫你們隊長出來見我!我要看看是什麼樣的長官帶出這種部下!」

  「可是……」

  「可是什麼!」

  「隊……隊長他……」

  懦弱的米蟲懾服於薩拉妮的氣勢,也管不了面前的女性究竟是誰,只能一鼓腦地將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全給報告出來,從一開始的聖殿遭到入侵、一男一女兩個魔族的壓倒性實力、隊長的英勇表現,到整個事件的呈報等等,東拼西湊地試圖解釋一天下來的種種經過,順便也試著為自己之所以累到在執勤時睡著開脫。

  米蟲也說了隊長現在應該還在審問犯人,短時間可能沒辦法離開,所以……

  所以看能不能請大姐行行好,別再為難我們小小小小守備隊員了好嗎?

  所以看能不能請大姐行行好,想來聖地休憩的話就這麼直接進去好嗎?

  所以看能不能請大姐行行好,還是說今天天色也有點晚妳就回家好嗎?

  所以看能不能請大姐行行好,剛才的事情妳就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好嗎?

  所以能不能……

  ──當然這些內心的獨白只會留在小米蟲的心中,永無撥雲見日的一天。

  至於這份情報對薩拉妮的意義就不同了,根據守備隊員的說法,倒是有很多值得認真檢討的部分。

  為什麼魔族有能力直接利用魔法陣入侵聖地?

  什麼時候魔族有了這麼強大的武裝能夠單靠兩個人突破聖地守備隊的防衛?

  延伸自上一個問題,是哪一位英雄能夠獨自對抗兩個具有壓倒性實力的魔族戰士,卻只能當個聖地守備隊長的閒差?

  如果這位隊長是因為懷才不遇,才讓整個聖地守備隊有了這種擺爛文化,究竟是軍方對不起一位英雄還是這個英雄的消極抵抗太過分?

  以及另一個容易被忽略卻又相當重要的問題,如果已經指派了副隊長前往王城提報,為什麼抵達聖地前的這一路上都沒有和任何來自聖地的信差擦身而過?

  難道!

  「那個信差呢!」

  「什麼?」

  「那個信差出發多久了!王城和聖地的通路只有一條,我不可能沒遇到他!他出發多久了!」

  「呃……這個……」

  「快點說!」如果信差無故失蹤,在這種時期只能聯想到一種可能性,情急之下薩拉妮又把劍鞘給高高舉起。

  「他……副隊長他……」

  「快!」

  「他……還沒出發啦……」

  「……什麼?」

  「今天太晚了他說先休息一下反正事情沒多嚴重明天早上再出發就好了啦──」

  呼──原來是還沒出發啊!

  幸好,至少不是半路上被魔族暗殺者攔截了!

  反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

  不是這樣子的吧!

  薩拉妮顫抖著因過度氣憤而無法控制的肩膀,她一手按著自己的前額,另一手握緊了配劍,心想著自己竟然蠢到去擔心一群養尊處優的米蟲的身家安全;自己竟然蠢到相信就算是米蟲也該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自己竟然蠢到只因為米蟲的片面之詞就燃起提拔他們那隻懷才不遇的米蟲王回王城任職……自己竟然蠢到站在這個地方和米蟲閒扯這麼久!

  「去……米……」心中的百感交集使薩拉妮的聲音顯得含糊不清,但相信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

  「什……什麼?」

  「帶我去見你們那個米蟲王守備隊長!現在!」


 

8.21.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1_21.html
二 章  再研究呀再研究(1)

 

  夢天不理會羅蘭提克的問題,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銀製煙盒,那是個煙紙、菸草、捲煙器甚至煙灰缸的空間都一並設計的精品,他理所當然地點燃一根捲好的紙菸開始吞雲吐霧,也沒詢問面前羅蘭提克的意見,隨意地將煙盒往桌上擺,靠在椅背上環顧著這棟古色古香的建築物。

  眼前是棟樸實的石造建築,搭建的工匠對牆面的處理不能說是隨便,但仍顯得粗獷,真要有人靠著牆站是一定不舒服的。

  詭異的是牆壁由石材搭建,地板和天花板卻是木材搭建,從一樓的辦公室往上看,天花板上甚至有道明顯的裂縫,不禁讓人懷疑這樣的結構會不會讓整個天花板承受不了重量而崩塌。

  背後的門板,用的也是最原始的門閂設計,這樣亂七八糟的古蹟是怎麼一回事?

  辦公桌上除了煙盒和幾份文件,還有個令人好奇的木製雕刻品,看起來似乎是某種偶像,嚴格說來桌面還算整齊,這位隊長的私生活並沒有外表看來的邋遢。

  頭頂上傳來喀嘰喀嘰的腳步聲,羅蘭提克見狀立刻死盯著裂縫猛瞧,然後又垂頭喪氣地盯著辦公桌上的煙盒。包在紙裡的菸草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點想要抽抽看……


  「我是凱薩執政特務裝甲開發部部長兼特許一級武裝執行官,我對你沒有印象,你是哪個部門的?戰鬥部門?」夢天推了推眼鏡問道。「或者……我來到了下層?」

  「我聽不懂哦。」羅蘭提克抽出一根紙煙,彈指間點起一絲微弱火光試著吸了兩口,立刻被煙嗆得一陣咳嗽。「這東西真虧你抽得這麼高興!」

  「這已經是高級菸草了。」夢天細心地將煙蒂捻熄在煙盒中,又抽出一枝紙煙點燃。「怎麼會有個地方不知道凱薩政權?」

  「嗯──基本上應當…應該是我在發問哦!你說的什麼卡薩?卡薩政權我從來沒聽過哦!而且不是我在自滿…自豪…滿?豪?吼──反正我對魔族的歷史和文化小有成就,魔族也沒有過這種政權哦!」羅蘭提克的魔族語其實真的不錯,但畢竟不是個能夠在公開場合學習的語言,不論是腔調或是詞彙上仍然有著些許問題。

  「所以啦!我是不清楚你說什麼卡薩執政啦,不過你的裝備對法那來說可是個不小的麻煩啊──」

  姑且不提夢天偷偷藏在口袋中的巨型兵器,當夢天理所當然地從口袋拿出體積不小的煙盒時,即使羅蘭提克這個人再混,都會發現夢天褲子的口袋也和大衣一樣有問題。因此精明的隊長不懷好意地對著夢天的褲子擠眉弄眼。

  「你似乎有某種奇妙的……能力,能夠讓口袋塞滿滿……很方便嘛!拿來打仗似乎有不少戰術可以…應、運用吧!」羅蘭提克伸了個懶腰,開始著手解開令人不舒服的皮甲。「是說我對這場戰爭也沒什麼興趣,但要是法那慘敗可也就不太好玩了。」

  「對方身分未明就脫下裝備不太好吧!法那是?」

  「有差別嗎?」羅蘭提克的笑容此時顯得異常深遂,究竟這位戰士的一派輕鬆是出於信任,亦或根本不把對方的實力放在眼裡?夢天心裡也沒個準。

  一把扯下背上的扣環,羅蘭提克自顧自地跳上跳下,試圖要讓緊緊包縛著上半身的皮甲稍微鬆脫。「過來幫我解開那條皮帶……對,就是這條!我就猜你八成不知道法那是怎麼一回事。事實上你的基本常識在我看來是很有問題呢!」

  夢天注意到,褪去皮甲後的這個人有著相當結實的體格,而這也才讓他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夢天,你的名字是?」

  「羅蘭提克,神聖法那國直屬聖地守備隊長。似乎比你那個什麼鳥的稱號短很多,真可惜呢。」羅蘭提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兩隻腳順勢又擺上了辦公桌晃呀晃的。「魔族語念起來有點辛苦,我可以懶得在這裡幫你上歷史課嗎?」

  夢天只是攤攤手。

  「為什麼你們的穿著打扮會這麼奇怪?皮製裝甲完全是過時的裝備啊。」

  「嗯──好問題,因為這裡不需要穿鎖子甲?我想你不是要問這個,這個要怎麼說?少數……服從多數?在我們看來是你的穿著比較怪哦!這是黑暗大陸的新裝備嗎?」羅蘭提克打了個呵欠,將自己的油頭向後梳了梳。「你的大衣,擋得住我的火球,應該是附有相當強大的魔法抗…抵抗吧?」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魔法,你攻擊我的武器是哪個型號的火砲?從我承受的傷害反應來看,我認為應該不是裝填質量彈藥的武裝,但原理也不像是我見過的火焰噴射器,究竟是什麼東西?」

  「呃……」

  「……」

  兩個人的交談絲毫沒有任何共識,夢天對質問的配合方式也絲毫不符合常識上對現行犯的理解,羅蘭提克甚至感覺到自己好像才是那個被質問的人,氣氛一時之間顯得相當尷尬,沒有人知道該怎麼接續這段對話,只能默默地對望。

  天花板上喀嘰喀嘰的腳步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安靜下來,整間守備隊總部上下彷彿失去了任何的聲息,這已經不是心裡因素所造成的問題,而是……

  羅蘭提克倏地一個揮手向上,銀亮的飛刀應聲刺入頭頂上的天花板,伴隨而來的是天花板上傳來的驚呼聲,同時,第二把飛刀也已經穿越過夢天的臉龐,插在緊閉的大門門板上,一團人跌坐在地上東倒西歪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了辦公室內。

  「去.工.作.啦──」羅蘭提克拉長著音量,用著大家都聽的懂得語言給了最震撼的叮嚀。

  夢天則驚訝地來回看著羅蘭提克丟出的兩把飛刀,他當然有發現天花板上和門外不尋常的動靜,而他也感覺得出這位隊長和自己一樣並不介意這種出於好奇的偷窺行為,然而真正令他錯愕的是,他根本沒看到羅蘭提克的動作,飛刀就已經釘上去了。

  應該說,第二把飛刀的目標如果是自己的眉心……

  那已經不是閃不閃得掉的問題了。

  以及,羅蘭提克打哪來的自信可以確保飛刀只會嚇到人而不是傷到人?

  飛刀原本又是藏在哪裡?

  這個人的水準和其他守備隊員完全處在不同的層次!

  如果是在同等裝備條件下和這個人交手……

  「那個女孩又是怎麼一回事?」

  「咦?」

  「那個活像傀儡的女孩啊。」羅蘭提克對方才的插曲似乎毫不介意,又轉回魔族語開始抬槓。「我可以說她的力氣大得恐怖嗎?」

  「她叫玫瑰。」

  「玫瑰啊……好名字。不過她的來歷呢?你的……僕人嗎?感覺又不太像,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面無表情,要是她肯笑一下應該會可愛很多哦?」嚴格來說,羅蘭提克的問題本身很有問題,不像是質問該問的東西。

  「她……不會惹麻煩。」

  「喔──」羅蘭提克皺了皺眉頭。「你好像不太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嗯,無所謂,塞爾菲斯的教誨說我們本來就不能強迫別人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所以現在?」夢天推了推眼鏡,再度點起一根紙煙。

  「現在啊,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了,不如你就坐一下吧!隨便看看,你好像對這房子很…好奇?有興趣?無所謂,記得逃獄的時間是三天後啊!你想住久一點也可以,要走之前跟我打聲招呼就是──」


 

8.16.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4.html
一 章  晃呀晃的要叫啥(4)

 

  羅蘭提克甩動手中長劍,夕陽中映射的劍光化成無數的圓弧將夢天包圍其中。

  夢天並不吃力的閃躲,卻也無法從容招架。

  一個斬擊攔腰而來,夢天立劍而擋,羅蘭提克立即迅速一個迴身,第二個斬擊已經在迴旋中砍向了夢天的另一側。

  兩劍交斫併出火花四散,夢天的長劍削向對手的鼻尖,羅蘭提克偏頭閃開,順勢攻擊夢天的下盤……你來我往攻防早令的守備隊員全都看得目不暇給。

  其實夢天一開始的攻擊就出了七八分力,畢竟胡亂被一個無名小卒打敗實在不符合他的個性;但是交手幾個回合之後卻發現羅蘭提克的劍法中蘊含著一種神秘的技巧,能夠識破他的攻擊點而預先抵擋招架,因此若只憑劍術互搏,大概一時三刻間也很難分出勝負。

  然而雙方交鋒了十多劍,羅蘭提克的攻擊就轉換成這樣大開大闔卻充滿破綻的動作。

  「這種招式比較好看,你打累了要跟我講喔!」


  「什麼?」

  差點沒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的夢天,但眼前羅蘭提克的認真表情卻讓他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其實應該是施展招數的人會比較累,但羅蘭提克似乎不這麼認為。

  「因為要做做樣子打敗你啊,所以用好看的攻擊比較能獲得部下的喝采!」

  而守備兵們看著隊長的眼光果然不一樣了,女性隊員眼中透露出的著迷反而令男性隊員表露了佩服與怨恨兩種同時出現的高難度複雜表情。

  魔族的強悍在法那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何況在夢天與玫瑰打傷了一群守備兵後──儘管是群米蟲,卻也更讓米蟲們深刻體認了這個事實;況且當隊長羅蘭提克又是魔法又是劍術的牽制住這兩個魔族之後,似乎他自己釋放出來的消息已經不能當作是謠言來看了。

  「難道那不是謠言嗎?」

  「要是哪天真看到沙克隊長與他走在一起也不能大驚小怪了……」

  隊員們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令羅蘭提克感覺到該要做個了結,他又擋了夢天幾劍,開始跟對手講好套招的事情。

  「我們再打幾下,然後等等讓我把你的劍震開好嗎?然後我會把劍尖指著你的脖子,這樣看起來應該不錯,你覺得呢?」

  「…………」

  夢天遲疑了一下,做好隨時避開劍刃穿喉的危險之後才同意了條件。

  「好吧。」

  羅蘭提克幾個快攻,最後加上一個上挑攻勢,夢天的劍終於顫著劍鳴彈上了半空中,盪了好一會兒才隨著夕陽落下。

  當羅蘭提克的劍尖隔著半肘的距離指在夢天的喉頭前面時,全體守備隊員也爆出了如雷的喝采聲。

  「這樣吧,脫下你的…嗯,上衣?外袍,我覺得那一件外袍有很大的問題。」

  「這件?」

  夢天脫下了那件大衣,卻偷偷的把他裝著特殊武器的口袋收進了長褲內。

  羅蘭提克雖然注意到夢天的這個小動作卻也沒有阻止,因為他想了解的只是這件大衣為何能彈開他的魔法,而且也得讓夢天有個能越獄的裝備才行;這可是預先答應的承諾。而在隊員面前,他能有個已經沒收裝備的交代也就無傷大雅了。

  「而她……」羅蘭提克指著玫瑰。

  那銀色長矛似乎是個武器,卻又不像武器,反正這女人也沒用過,就當那個不是武器好了。羅蘭提克隨便下了決定。

  「與你分房間關,應該可以吧?你必須要叫她不要亂動?不要妄動?」

  「玫瑰,我沒呼叫妳之前,妳就獨自待機。沒別的命令不準攻擊。」

  「是的,主人。」

  羅蘭提克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吩咐部下將這兩個魔族綁回守備隊駐守區。

  興奮的守備隊員們根本不知道隊長私下跟這兩個魔族達成了什麼怪異的協定,興高采烈地將夢天與玫瑰五花大綁,然後盤算著晚上酒館裡又將多一個好話題的事情。

  這個事蹟大概會再酒館裡流傳一個月以上吧?

  「你要逃離,大概三天後會比較好,三天後你會送往王城,那時候不錯。」

  能在逮捕犯人的同時大方告訴對方越獄時機,夢天開始揣測著對方的腦袋結構。

  「你在那個時候逃走就跟我絕對沒有關係,反正我的戰功今天就會送上去……雖然那東西對我來說不是很重要。」

  押送回駐守點之後,羅蘭提克指揮一個副隊長前往王城通報逮捕魔族的事件,然後單獨留下了夢天在辦公室內。

  夢天坐在椅子上,羅蘭提克已經將他鬆綁。而羅蘭提克將腳翹在桌子上,坐著兩腳椅晃呀晃的。

  「好了──該支開的人都支開了──你究竟是什麼鳥…不,什麼人?」



===> 一章  完


 

8.15.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3_13.html
一 章  晃呀晃的要叫啥(3)

 

  傍晚時分的王城熱鬧非凡;小販的叫賣聲在熙來攘往的王城居民中穿梭,偶爾還有巡邏的禁衛軍參雜其間,卻有兩個人影在絲毫沒被人注意的情況下直接往王宮方向走去。

  說是兩個人影,其實能確定的也只有一個。

  身型高瘦的男子有著一頭烏黑的長髮,英挺的面貌,大方地刁著一管菸斗,而其他穿著的全都在他的布衣斗篷下遮掩著。應該說,他只著尋常的衣服,套了一件厚重的灰色布衣斗篷,毫無遮掩的意圖;雖然穿著簡單,卻散發著一種悠閒雅致的氣質。

  另一個人影就十分隱約了。

  一個黑色的人影隱匿在王城的陰影下閃動。樹蔭、暗巷、屋簷、他如風一般飄蕩在陰影與陰影之間,在黑暗中移動著。

  他那一身連頭的黑色的全身裝甲雖然閃爍著金屬才有的光澤,但是當有人注意到反光的時候,那黑影卻已經潛入下一個陰影中了。


  那連身裝甲隨應著使用者的靈活身手展延、收縮,宛如第二層皮膚;全然不似重裝鎧甲那樣具有厚重感,更奇特的是,完全沒有裝甲應有的雜音!

  就連尋常的皮甲都會因為皮件之間互相摩擦而有細微的雜音,因此愈高級的防具雜音愈少,但是金屬製品永遠無法避免雜音的存在──除了用魔法消除。

  裝甲的漆黑面罩是個鬼面,無表情的鬼面。

  利牙與兩額的尖角傳遞著鬼的形象,卻如金屬般冰冷的表情。

  穿過王城的內區,男子看到庭園一隅有個女性身穿軍官的紅披風潑辣的罵著部下,他還特意繞過去看了一下才離開。

  那鬼面有些遲疑,卻還是跟了上去。當那女軍官猛力轉身而揚起披風的瞬間,鬼面只能如蜘蛛般緊緊地趴伏在城壁的陰影中,深怕暴露了形跡。

  男子露著燦爛微笑朝鬼面瞟了一眼,悠然離開。

  鬼面幾個跳躍努力跟上,始終與男子保持著三十步之內的距離。

  來到王宮門口,男子如入無人之境的大步走了進去,猶若貴族回到了自己家中,不需要跟守門的衛兵打招呼似的。

  衛兵確實也沒看見他。

  在所有人面前他如同隱形一般,卻又有著光線照射下的影子。

  然而隱形魔法是不會留下影子的。而鬼面甚至必須仔細的挑選遮蔽物才能隱藏自己──包含影子。

  踏著紅絲絨地毯,王宮內的華麗對這男子與鬼面絲毫引不起興趣。

  迎面來了禁衛軍的巡邏隊,男子輕鬆地站在迴廊邊刁著菸斗,就這麼地與巡邏隊擦身而過。

  鬼面眨眼間一個高竄,攀上了二十肘高的天花板燭台。

  直到巡邏隊離開,鬼面才落地繼續跟隨。

  幾個轉彎之後──男子直接穿越了禁衛軍的休息室。

  「自己想辦法跟,這是考試!」

  男子頭也不回地走過休息室的另一端時這麼說著,煙絲裊裊,卻似乎除了鬼面之外,沒有任何人聽得到他講話。

  鬼面由背上的裝甲內取出一柄匕首,黑色的匕首。

  男子不經意地又瞟了鬼面一眼,笑容如陽光,卻帶著絲絲寒意,飄然離開。

  鬼面只好把匕首收回裝甲裡。他知道男子的意思。

  一旦開殺,就會暴露形跡,那考試也失敗了。

  鬼面冷靜的計算時間差,足尖一點,如鬼魅的一個衝步穿過了休息室。

  高速移動的氣流只捲起了桌上的幾張紙片。衛兵們雖抱怨了幾聲,卻都沒注意剛剛發生的事情。

  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女王的寢室。

  而門外的衛兵當然完全不知道刺客已經來到了女王寢室內。

  鮮花的芬芳充滿整個房間,稀有的花種,紫色的薔薇。

  他們的目標──法那女王──並不在房間裡,於是男子隨手拿了張純金雕飾的絨椅,大剌剌地坐下了。

  他翹著腳,吐著一個一個的煙圈,試圖用煙圈作出各種樣子。

  鬼面沒有坐下,只是靜靜的垂手恭立於男子的身後。

  「女人,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男子悠閒的吞雲吐霧,煙圈化作一艘三桅帆船,穿過方才用另一個煙圈製作的暴風雲中。


 

8.14.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2_12.html
一 章  晃呀晃的要叫啥(2)

 

  「你們說可能只是謠言是什麼意思!」

  薩拉妮.沙克指著底下的小隊長厲聲斥責。

  自從四天前接獲前線密報,通知說魔族已經派遣了暗殺者秘密潛入王城區,薩拉妮即便停止整個第三隊的休假程序一連戒備了三個晚上,再加上白天例行的勤務與訓練,王城禁衛軍第三隊的隊員們全都苦不堪言。而當薩拉妮巡視管轄區域的時候,卻發現了由小隊長把風讓隊員們打瞌睡的事情。

  「女王陛下要是出事了你們誰能負責?說啊!禁衛軍還要你們這些人做什麼!」

  儘管薩拉妮的金髮在晚霞中顯得極為耀眼,碧藍的眼眸水漾動人,上了唇蜜的嫩唇也映著朱光,但是禁衛軍們卻沒心神欣賞美女隊長的風采,只是嚴正以待地注意著薩拉妮腰上佩的長劍。

  那把長劍,喔!那把長劍!

  薩拉妮的劍雖然收在劍鞘裡,卻也不是沒在盛怒之下敲打在他們頭上的紀錄。


  對他們來說,禁衛軍確實負責女王的安全,所以他們也只能默默承受著隊長的責罵──雖是薩拉妮的要求有點不通人情──卻無法改變軍令如山,軍紀似鐵的事實。

  於是面對著隊長的斥責這群偷懶的禁衛軍們只能立正聽訓。黃昏的霞光將他們的閃閃發光的重裝鎧甲染上了一片橙紅色;他們的汗水早已經溼透了貼身的襯衣,甚至連黑絨布包縛的細鎖甲也因為汗水的濕氣而洗去了油膜,讓他們的行動充滿了不自在的黏膩感覺。

  「沙克隊長。」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身後傳來。薩拉妮早已從腳步聲察覺了來人是誰,卻沒意料到對方會對她這麼說:

  「過度的勞累會造成士氣降低,並且可能令需要實戰的時候喪失先機──」

  薩拉妮一個轉身,象徵禁衛隊長指揮權的大紅披風揚了起來。

  她看著臉上還帶著鬍渣的迪羅德,冷冷的挑起了眉毛。

  身為禁衛軍第一隊隊長的迪羅德三十來歲年紀,卻已經立下了不少戰功。一頭精悍的短髮和嚴峻的臉龐總讓人覺得有嚴肅感,其實卻是個性情隨和的隊長;偶爾會有傳開他和哪邊哪邊的女人有著風花雪月的情事,卻從不減損他經由戰績所驗證的領導風範。

  「迪羅德隊長,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我想應該是吧,沙克隊長。」

  「你不過是個平民出身的武官,憑什麼管我如何──」

  「謝謝妳注意到了我光榮的出身;但在法那女神的榮光下,那並不值得一提。」

  話才講到一半的薩拉妮就發現了自己失言,但迪羅德卻誠懇地用著微笑替她掩飾了不當發言。

  其實光在編制上,迪羅德甚至高了薩拉妮一個層級,因為禁衛軍第一隊的隊長也同時具備了禁衛軍統領的身分;儘管薩拉妮.沙克並不具備尋常貴族的趾高氣揚,深深認為貴族應當要能奉獻心力地輔佐女王,卻也因為這個想法,她心中總認為非貴族出身的人不適任禁衛軍,更何況是擔任幹部……而至少,她是個貴族。

  「在法那女神的榮光下,我無法坐視不管陛下的安危!」

  「或許……是魔族所釋放的計策?為了擾亂前線的軍心?說不定過一些日子,前線還會傳來陛下已經被刺殺的謠言了呢?」

  這樣的謠言也不是不可能的,就像前線的坎摩斯將軍已經在謠言中死了不下十次,然後也破除謠言地復活了不下十次,就連最近甚至傳來了她跟聖地守備隊長是私定終身的情人關係一類的謠言,而她連那個小小的隊長是什麼樣的三頭六臂都沒見過。

  想到此處,薩拉妮也有些動搖了。

  「哼!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也不會啊,沙克隊長。說不定我們都中了魔族情報操作的詭計,要是這時候我們還鬧起內鬨,不就真的中了魔族的計謀了嗎?」

  「但也不能放著不管啊,有這樣的謠言就有這樣的可能性!」

  「我們隊上目前是照一般的勤務計畫執勤,不過巡邏人員增加一半,而巡邏週期則縮短三分之一時間,這樣人員裝備也能獲得適度的休息與保養,我正在測試這樣的巡邏計畫有沒有效果,妳願意一起來幫我測試嗎?」

  其實迪羅德以禁衛軍統帥的身份直接下令,薩拉妮就必須遵從,但迪羅德沒這麼做的意思薩拉妮也明白。

  「好吧,讓我也來驗證你的巡邏計畫有沒有效果。」

  一旁還在立正的禁衛軍全都鬆了一口氣,畢竟與不眠不休的執勤相比,頻繁的巡邏反而能準確的掌控自己的休息時間。

  「你們解散吧,小隊長回去把執勤表排好給我!」

  薩拉妮揮手下著命令,禁衛軍們整齊劃一的行完軍禮,整隊離開。

  看著部下們的眼中閃爍著感激的神情,薩拉妮也不曉得這份感激是回應著迪羅德或是自己。

  「妳也回去休息吧,妳不也有四天沒休息了嗎?」

  薩拉妮心頭一震。原來自己的辛苦不是只有被怨恨的空間,還是有人知道的。

  「我想…明天早上一定會看到他們的排班表在妳桌上的。」

  薩拉妮對著迪羅德行了一個軍禮,快步離去。

  他知道迪羅德要她休一個晚上的假放鬆一下,而她也決定了要去哪裡排遣鬱悶。

  說不定可以把沒敲在部下頭上的劍鞘敲在那個亂傳謠言的守備隊長頭上呢!


 

8.13.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1_10.html
一 章  晃呀晃的要叫啥(1)

 

  聽見隊長的命令,所有的守備兵全部停止了行動,然而那名稱作玫瑰的女子卻只是轉頭冷冷看了羅蘭提克一眼,完全沒有停止攻擊的打算。何況羅蘭提克的手心已經再度凝聚了一顆火球,於是她反手拋開還抓在手上的守備兵朝著羅蘭提克走去。

  一群恰好阻擋在玫瑰行走路線上的隊員,滿身大汗地猶豫不知道該要出手阻擋或是服從命令的時候,玫瑰已經抓起最前面的兩個人準備拋出。

  「我說住手,你們兩個聽不懂嗎?」羅蘭提克又大聲的用魔族語喊著。

  羅蘭提克自己喊了住手,所以手上的火球當然沒有丟出去。

  火球凝聚能量過久,滾動的小小熱焰燒到了施術者的皮手套。

  夢天探手阻擋了玫瑰的行動,一臉狐疑地看著羅蘭提克──與他手中的火球。

  被玫瑰高高舉起的兩名守備兵發著慘叫,雙腳還不停的在辦空中擺動。

  「現在你又聽不懂自己的語言了是嗎?」羅蘭提克笑著問,火球還再手上。皮手套的一角冒著輕煙與紅光。「還是我講的不夠標準?我的人都已經停手了喔!」

  「放開吧,玫瑰。」

  「遵命,主人。」

  「啊哩哩哩哩燙燙燙──轟!」

  玫瑰突然鬆手,她完全遵照著夢天的命令放開了那兩個人,於是兩名守備兵毫無準備的重重跌在地上,哀嚎聲中他們含著淚水連滾帶爬的逃離這詭異女人身旁;同時間羅蘭提克被灼燒感提醒了手上還有顆火球,忍不住叫了起來,他隨手把火球丟往空中,在晚霞中高高炸裂開的火球像是煙火般燦爛。


  絢麗煙火光中羅蘭提克挑著眉毛,鎮定的和夢天四目相對著。

  隔了幾秒,他才環視著法那廣場上團團圍住的米蟲部下們,又打量著眼前服裝怪異,武器奇特的兩個人,忍不住的甩了甩頭。

  男的武器像是個黑色棺材,女的確像是拿著把銀色長矛──都只是像,卻又不是那麼回事。而他的火球卻似乎對這兩個魔族毫髮無傷。

  在眾隊員──尤其是女性隊員的注視下,他決定先把那兩個奇特武器的事情先在放一邊,火球失敗的事情放另一邊,現在是隊長威風比較重要的時候啦。

  「你們怎麼進來的?」

  「我不知道啊,掉下來就在這裡了……」

  「掉下來?嗯……」羅蘭提克猜想應該是魔族的傳送法陣出了什麼問題,但怎麼會把方位定在這裡呢?

  「那……你們來此地的?嗯…企圖,對,你們企圖是什麼?」

  其實羅蘭提克的魔族語並不是很流暢,不過他的部下也沒有人聽得懂。

  「什麼企圖都沒有!」

  「什麼企圖都沒有?」

  「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啊,」夢天也放慢了講話的速度,他發現對方雖然能用同樣的語言溝通,卻無法流暢的交談。

  「我根本不曉得這裡是哪裡。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敵意。」

  「沒有?敵意?你看看這裡躺了幾個蟲?不,士兵!」羅蘭提克誇張地攤手比了廣場一圈。「你把我的部下們打傷了一群,然後跟我說你沒別的企圖敵意,你覺得這樣交代得過去嗎?」

  「我不想多惹是非,你必須讓我離開這裡,不然你們應該也留不住我。」

  玫瑰感覺夢天有戰鬥的意圖,旋即擺出了武鬥架勢。

  一些守備兵們被這壓力攝退了一步,又馬上握緊槍矛,等待著隊長一聲令下之後展開攻擊。其實他們真的不知道羅蘭提克隊長與這兩名魔族談了些什麼,只是感覺似乎就要開始一場廝殺。而為了法那的氣勢,就算他們清楚自己是米蟲也不能示弱!

  尤其在各類自我謠傳的流言蜚語中認定新任隊長實在是個草包的隊員們,這時卻看到隊長能跟這兩個魔族殺手侃侃而談,而且還氣魄十足,甚至應驗了他大賢者弟子的傳說,況且那煙火般的火球術真是漂亮啊──

  於是米蟲們開始對他們的隊長有些肅然起敬的感覺。

  「嗯,不行,我現在不能放你們走,但是可以偷偷放你們走。或是…嗯…」

  「什麼意思?」夢天也扛起了手上的黑色棺材神情專注地戒備著。

  「這麼說吧,你跟我…打一架?嗯,作戰,然後我打敗你,後面的我來安排,然後或許你可以在牢房內想辦法逃出去,這是比較好的情況。」

  「為什麼我要這樣配合你?我現在打敗你離開就好了。」

  「因為你打敗了我,以及打敗了所有的…恩,衛兵,那麼就會驚動法那精英衛士團,然後全國上上下下所有人民都會追殺…通緝你,然後無論你到法那有什麼打算與企圖,你都會很難實行。」

  「我不懂差別在哪裡。」

  「其實我也不想自找麻煩,你逃獄出去最多是一般通緝犯,一年之後大概也不會有人在意了,但是打倒我們聖地守備隊,可能會被列為…嗯,特別?特級通緝犯。」

  「你不像是個士兵。」

  「我當然不是士兵啊,我是隊長,新上任的隊長,總要做做樣子。」

  「好吧,如果你騙我,我會告訴你下場的。」

  「我不會騙你的,昇官對我來說沒意思!」羅蘭提克指著夢天手上的特殊武器。

  「你不能用那個東西。」

  「想要套招打敗我你可不能太弱啊!玫瑰,你等等都別出手,不准攻擊!」

  「是的,主人。」

  夢天當著羅蘭提克的面前,笑著把武器──那奇特的黑色棺材收進了大衣內。

  正當羅蘭提克還再納悶是什麼樣的魔法能把這樣大的東西收起來的時候,夢天足尖在地上輕輕一勾,一把守備兵們剛剛被打落的長劍倏地彈起;夢天右手一抄,長劍顫著嗡嗡的聲音刺向了羅蘭提克的胸口。

  羅蘭提克急忙揮劍擋開來劍,連退兩步。衛兵們一看隊長被攻擊,整齊劃一的往圓心踏了一步,逼近著夢天與玫瑰。

  「你怎麼說打就打?我都還沒說開始耶!」羅蘭提克用魔族語抱怨著,同時擋下了第二劍。

  「所有人別動,我來跟他單挑就好!」羅蘭提克有些手忙腳亂地震開第三劍,口中還不忘對部下們大喊著:「你們可別插手哦!」

  當羅蘭提克還擊了夢天兩劍凌厲攻勢後,小鬍子下的嘴巴卻還在嘀咕:「你們死了我可不想去向塞爾菲斯要回你們啊!」


 

8.10.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blog-post_07.html
附 件  關於信仰與宗教

 
 
神聖法那教

信奉女神法那,人類為首居住的中央大陸全區是主要信仰區。相信女神的
慈愛遍及萬物,是維持世界秩序的希望女神, 只要守序,就能為世界帶來
光明。

  高爐教會
  神聖法那教旁系分會,經由尊敬超渡者高爐以彰顯對女神的敬畏。相
  信所有的話語不該直接叨擾女神,而是經由代替女神看顧死者的高爐
  傳遞。



卡卡洛伊教
信奉卡卡洛伊,主要為魔族信仰,教區集中於北方黑暗大陸和中央大陸中
北方, 部分零星教區分佈於東方雙子北陸西北沿岸及南洋島群。崇尚個人
意志的重要性,是以人為本位的信仰。

  塞爾菲斯教派
  信奉卡卡洛伊手下判官塞爾菲斯,但比起主神更尊敬從神,故一般被
  認為是邪教,為地下教派。
  (此信仰邏輯源於本故事主角羅蘭提克。)

  城市教會
  將信奉重心放在守護者商的卡卡洛伊分會,相信卡卡洛伊將全然的看
  顧授權給商, 而這也是崇尚自由的卡卡洛伊不強制規範人們的鐵証。
  由於商總會賦予人們眾多法器, 後世更以結界師為首,成為法師工會
  的主要信仰對象。



狼神教
信奉狼神懷寧曼,以獸人族為大宗,教區分佈於東方雙子南陸和雙子北陸
中南部。相信獸人為狼神所親自創造,重視榮譽大過任何一切事物,相信
現世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榮耀神的名。

  自然女神麥拉維亞(海尼琪)
  延伸自狼神教的旁系信仰,相信世界為狼神委託麥拉維亞所創,喜好
  品酒,因此狼神信徒每日的祈禱結束後, 總會將酒澆灌在大地上,
  以感謝自然女神對大地子民的愛護。

  工藝之神海尼琪(麥拉維亞)
  兼任美神,是狼神教另一旁系信仰,為賦予獸人族巧手的女神,據信
  為狼神懷寧曼的妻子而列在狼神左右。

  (依據精闢的調查,事實上海尼琪和麥拉維亞的身分似乎完全相反,
   極可能是人們誤植了兩位神祇的形象,就不知道這兩位在不在意了
   。)




備考:聖泉曆--是以聖地法那獨立為紀元元年,為當時中央大陸地區普
   遍使用的紀元法,所以法那獨立一千多年了……

 

8.07.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3.html
序 章  一不留神就破表(3)

 

  終於,禱告結束。

  羅蘭提克起身再次理了理衣袖領口,套上執勤用的全套皮甲,由於是全新配發下來的裝備,拿到後連穿都沒穿過,一時還手忙腳亂了一陣子。

  好不容易整備完畢,羅蘭提克有些厭惡地鄙了鄙丟在一旁活像垃圾的配劍,喃喃唸道同樣是制式配劍禁衛軍的還是比較帥氣,自己明明帶的兵在人數上硬是多人家好幾倍,果然層級高低還是會影響之類的。

  門持續地在敲,他不禁開始懷疑再不開門對方會不會祭出攻城槌,隨手拎起配劍,把門閂往旁邊一拉——

  咚!

  人就跌進來了。

  「你還真打算撞門啊!?」

  「呵…隊長好!」副隊長尷尬地看著頭下腳上的隊長正低頭凝視自己,情急之下也沒想過其實頭下腳上的人是自己。

  「還隊長好咧——我看你是大事不妙了。」羅蘭提克平舉著配劍東瞧瞧西瞧瞧地,想著不知道這把量產貨和黑劍互敲會發生什麼事,不過那是另一部小說的東西看來是沒機會試試。


  「是怎樣天塌下來了?」

  羅蘭提克順手拉起自己的其中一位米蟲副隊長,如果不拉他一把,這傢伙似乎打算躺到天荒地老。

  「報告隊長!聖殿出現了入侵者!」

  「哦。」

  「咦?」

  由於情況十萬火急,副隊長本來準備好和隊長一起奪門而出,想不到羅蘭提克的嘴比他的腳還快,一個輕描淡寫的「哦」就把整個緊張氣氛一口氣吹散。

  「你覺得我應該聽到你的話之後立刻奪門而出趕到聖殿去嗎?別傻了——」羅蘭提克漫不經心地對著劍柄上的毛絮吹了吹。

  「冷靜點吧這個……你叫什麼名字算了反正是男的不重要,把話說清楚,入侵者是怎麼回事?是又有死老百姓試圖強行突破封鎖線呢?還是來了什麼不速之客一路直搗黃龍突破『你們』的巡邏區殺進聖殿?是前者就不需要我去,後者說不定還要調派增援我自己去了也沒用,不說清楚要我怎麼辦事呢。」

  羅蘭提克似乎刻意強調了「你們」來規避責任,但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這……入侵者是兩個魔族,意圖不明,但現在已經和我們的同仁打起來了。」

  「魔族?是說魔族也是有可能想來聖地參拜……嗯,我就過去看看好了。」

  「記得把門關好——」羅蘭提克拍了拍副隊長的肩膀,踩著小墊步就晃了出去。







  羅蘭提克遠遠地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魔族正如秋風掃落葉般地把他的部下們扁得七零八落,女的晾著背後的長兵器不用就把穿著皮甲的大男人一個個拋著玩;男的則揮動著異常輕盈而且看起來就不是這麼用的巨大機械兵器在那兒東敲敲西敲敲。

  副隊長不知道在興奮什麼,大老遠就喘噓噓地飛奔趕過站著看戲的羅蘭提克,然後像顆皮球似地被那女的丟出去在地上彈了兩下,短時間之內應該是爬不起來。

  看樣子所有的米蟲一起上也搞不定這兩個魔族。

  而且這兩個魔族的穿著打扮一看就覺得不是普通人。

  事實也證明就算不靠裝備,對手在近戰方面依舊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說拿著遜遜的武器去打有點實力的對手根本就是不智之舉,更何況自己的實力還不怎麼樣,也真難為了那些米蟲。

  反正看起來也不是真的多危險的威脅,不如就藉此機會好好表現一下吧!

  「真是……我可不是為了幹架才特地調來這裡的呀——工作啦工作啦!」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後,一直都很悠閒的這位守備隊長還是免不了要抱怨個幾句。

  只見羅蘭提克隨意甩了甩手,掌心瞬間凝聚了一顆巴掌大的火球,輕輕向前一拋,但火球仍停在半空中,約莫一眨眼的時間,伴隨著響亮的空氣爆破聲,火球才逕自直線射向夢天。

  「啊喇喇喇喇!」

  察覺到來自遠方的飛行物,夢天反射性地雙手護住頭部,腳步動也不動就直接給撞上了,火球就這麼在夢天身上炸開,激起一陣塵土飛楊後,毫髮無傷地站在原地。

  「啊喇喇喇喇!」

  「啊喇喇喇喇!」

  也不管丟出去的火球砸到什麼造成什麼效果,丟上癮了的羅蘭提克又一口氣拋了兩顆火球出去,接連地炸在絲毫不打算閃躲的夢天身上。煙塵過後,夢天惡狠狠地瞪視著羅蘭提克的方向。

  「全部的人都給我住手!」

  厲聲下達命令後,羅蘭提克慢條斯理地跨過封鎖線的黃色布條,對著面前的夢天揮手致意。

  「在聖殿大吵大鬧,神是不會喜悅的哦——」由羅蘭提克的口中,說出的是令夢天感到熟悉的語言。



===> 序章  完


 

8.06.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2.html
序 章  一不留神就破表(2)

 

  一道炫目的光芒突如其來地由聖地正中央聖殿區向四方激射開來,伴隨著光芒的是一陣轟然巨響,原本管制開放的聖殿中走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影。男人滿臉疑惑地看著週遭陌生的景物,女人則面不改色地直視著前方。

  「怎麼回事……我們被丟到什麼地方來了?玫瑰?」

  「方位確認,不明。記憶庫中查無相似區域。」

  被稱為玫瑰的女性語調平淡地報告現況。

  「連妳的資料庫都找不到是嗎……這可就麻煩了啊……」

  男人快速地左右掃視一輪,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走,我們查看一下這區域。」

  「是的,主人。」

  「呃,」男人正準備拉著玫瑰離開聖殿,聽到她的回話又停下腳步。

  「玫瑰?」

  「是的,主人。」

  「妳不介意表現得可愛一點嗎?」


  「無法理解。」

  「當我沒說。」

  「是的,主人。執行紀錄消除。」

  看著身旁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玫瑰,男人無奈地拍打著自己前額,眉頭緊鎖:「我怎麼會做出這種生化人……」

  「啊!」

  突如其來的聲響由背後傳來,男人下意識地迴身做好戰鬥準備,玫瑰更是已經伸手將自己的主人護在身後。

  「你們是誰!這裡平常是不開放的!」

  察覺聖殿異樣來到的守備隊員嚴厲地斥責道,然而他突然發現眼前這兩個人的裝扮似乎有點怪異……

  男人體型高瘦,全黑的衣褲外套著一件及地的白色大衣,一頭黑色短髮瀏海正好蓋住雙眼,鼻樑上掛著貴族才有的方型無框眼鏡,鏡片上散發著異樣的光芒。

  女人身型中等略高,穿著一件深綠色貼身背心配上米色短褲,背上背著一把像是細劍的不知名武器,看著衛兵的眼神警戒中不帶多於情感,黑色披肩的短髮隨意垂在兩旁,並沒有任何多於裝飾。

  黑色的頭髮原來不需要繫上髮帶也可以這麼可愛啊……

  那頭烏黑亮麗的頭髮還真想摸個兩把啊——

  咦?

  等等!

  黑色的頭髮!

  只有魔族人的頭髮才是黑色的!

  「你、你們是誰!」

  守備隊員忽地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的職務。

  男人看著面前身穿過時皮甲的緊張大師,眉頭皺得更加厲害。

  「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我是凱薩執政特務裝甲開發部部長兼特許一級武裝執行官夢天,你那是什麼奇怪的打扮知道我身分了還不敬禮!」

  「咦?咦咦咦咦?」聽完夢天一連串嘰哩呱啦的自我介紹,守備隊員才發現對方講的語言和自己完全不通,而且這不是什麼鄉音很濃的阿卡烈方言也不是鄰國象徵剽悍的弗列迪特語。

  這東西是魔.族.語啊!

  守備隊員哪還管得著這兩個大剌剌的邪教入侵者到底在想什麼,抓起號角就這麼吹了下去。






  「是哪個白痴在吹號角啊天哪——」

  從剛才開始就一下閃光一下巨響的,為了不影響禱告過程,羅蘭提克始終裝做沒發現這些惱人事務,倒是現在又聽到守備隊員大驚小怪在吹號角的聲音,羅蘭提克向塞爾菲斯致了歉後立刻起身抱怨起來。

  「呿!都說了暫時不開放聖殿參拜啦這些愚民——」

  門外傳來副隊長還誰緊張的撞門聲,不過大門可是好端端地鎖著呢!只聽見那傢伙隔著一道門在那裡「隊長——隊長——」地叫,羅蘭提克索性當做自己已經摸魚睡死了懶得理他,在向塞爾菲斯報備過後,又繼續他的禱文。






  「——所以你們現在把我包圍起來是有什麼打算?」夢天掃視著以自己為圓心向外擴散的包圍網,大概有二十來人,或有拿著長槍長矛的、或有抓著酒瓶的、或有空手就趕過來的,總而言之是一群亂七八糟沒什麼紀律的人。

  「敵意,高。」

  玫瑰面無表情地報告,動作上卻已經隨時準備好衝上前去大開殺戒。

  「這一點我還看得出來,妳先別動好嗎,等我先處理再說。」

  夢天順手搔了搔玫瑰的頭髮,一邊安撫著玫瑰,一邊對包圍的部隊喊話。

  「我再聲明一次,我是凱薩執政特務裝甲開發部部長兼特許一級武裝執行官夢天,我被賦予自由在各區塊行動的權限,請你們向上級回報,他們理論上都會認得我。」

  然而語言不通,說什麼都沒用,而且就算聽得懂彼此的語言,夢天那個什麼鳥的頭銜在神聖法那國境內依然是毫無意義。

  因此包圍網非但沒有因而解除警戒,反而由於玫瑰蠢蠢欲動的態度讓事情變得更糟。

  拿著槍的拿著矛的甚至拿著敲碎酒瓶的各式守備隊員仍然以相當緩慢的速度向內圈包圍,嘴上說著別動別動只要不反抗我們就可以引渡兩位,身體倒是很老實不客氣地充滿著敵意。

  或許是感受到來自二十幾個人的強烈敵意幻化成怨念;也或許是腦子裡的某條神經再也受不了夢天的大手不斷在頭上搔弄;又或許終究是殺人兵器的習慣難改,總之當玫瑰一個箭步跨出,將眼前那個抖動著酒瓶試圖將同僚推向前的傢伙拋到半空中時,在場包含夢天在內的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敵不動我不動的恐怖平衡氣氛中來不及反應。

  然後第二個隊員緊接著遭殃,等到三天後他醒過來,會告訴圍在身旁的親朋好友,在空中的那短短幾秒鐘彷彿讓他看見了女神法那對自己微笑……

  接連兩個同僚掛彩後,剩下的隊員倒也退得挺快,立即以紛亂中帶著訓練有素的協調感逃離玫瑰的雙手可及範圍,整頓好心情,重新架起長槍,很有氣勢地向被包圍的兩人大喝。

  對於守備隊員們喊心酸的喊陣,玫瑰微微偏過頭,在短短一瞬間的疑惑過後,立刻鎖定最接近的目標移動……

  「玫瑰!快停下來……我叫妳快停下來!嘖!怎麼可以把事情搞成這樣。」

  既然阻止不了玫瑰,那就只好打蛇隨棍上,夢天兩手朝大衣口袋裡一伸,抓出兩把尺寸明顯與大衣空間不成比例的機械裝置,在迅速將兩個裝置結合後,儼然組合出一把等身高的巨型兵器。

  「調成這樣應該死不了人吧?」


 

8.05.2007

http://memoirofluna.blogspot.com/2007/08/1.html
序 章  一不留神就破表(1)

 

  「聖泉曆一零九六年,不管藉由什麼形式和觀點,都將是個永遠不會被法那子民所遺忘的重要時期,就在這一年,神聖法那國女王薔薇,決定奉女神法那之名東征,目的是討伐邪教卡卡洛伊,嗯,換個說法變成討伐魔族好像也說得過去──」

  法那聖地守備隊長羅蘭提克把腳翹在桌上,癱在木造辦公椅上仰望著天花板上那一道清楚的裂縫,期待著哪位女隊員晃過去讓他大飽眼福一番。

  突然他噗哧一笑,覺得自己真有閒情逸致在這種戰亂時期呆坐在離前線大老遠的這個和平世界胡思亂想。

  好不容易讓自己被調任到聖地這個米蟲窩,羅蘭提克這位堪稱文武全才的戰爭英雄候補,是壓根兒沒想過為法那女神做些什麼事,也相當樂於屈就在這個無法大展長才的鄉下地方。

  桌上擺著前一任長官「恭賀」自己調職的親筆信,珍貴的紙張上爬滿了整個戰爭的緣起、經過以及軍人應盡的義務等等,從頭到尾連部下究竟調到哪裡去也沒提,八成是聽到風聲說是大後線之後也懶得關心之類的,可說是滿紙的怨念。

  「致羅蘭提克,聽說你將要離開王城,既然你選擇越級上報,身為前任隊長的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麼瓜葛,你不需要告訴我你打算調去哪裡,也不需要特地花時間寫信向我報備,我已經不再是你的長官,寫這封信只是要祝賀你,沒別的意思,請不要過度聯想,只是身為你的前任隊長,我認為自己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現在的局勢……」


  事情的開始要從一年多前法那東北方港口其亞港鎮的驛站長滅門血案說起,那是場至今仍找不到動機也找不到事件元兇的懸案,問題不出在血案本身,而是這場悲劇的受害者橫跨人類和魔族兩大成員。事情既然發生在神聖法那境內,理所當然魔族官方會要求交出兇手,偏偏——問題就出在這——沒人找得到這位殺人魔。

  「……想必你也可以認同,魔族的行為根本就是借題發揮,他們的行為對我神聖法那國的所有人民而言,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關於這點,我相信你的聰明才智一定也可以理解,我就不再贅述,當然,你是個軍人,應該也知道一個好軍人該盡的義務,或者我該這麼說,身為一個好軍人對國家所應當具備的忠誠,你應該有的,是吧?雖然你陣前脫離的行為或許讓不少人對你有不甚友善的解讀,然而身為你的長官,我並不會像其他同仁一樣暗地裡指責你的行為形同逃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特別提醒你這點的用意,如果你膽敢因為明知道即將開戰而逃離前線,我一定會用劍柄把你的頭敲碎。」

  後續發展就如滾雪球般地越滾越大,從原本單純的魔族居民抗議,演變成火燒法那教會;然後卡卡洛伊教會受到反擊引發教會衝突;教會衝突一發不可收拾,卡卡洛伊教派在邊境暴動,並遵從卡卡洛伊信仰擅自執行制裁……然後卡卡洛伊教在神聖法那國變成純種邪教,魔族大靠山黑暗大陸武裝部隊跨海南下強行突破其亞港鎮,始終忍氣吞聲的女王在輿論壓力下終於決定正式對卡卡洛伊宣戰,到此為止已經是一個月以前的舊聞了。

  「……在你離開前才有時間完成並且將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是我的能力不足,反正你也選擇使用越級上報的方式提出調職申請,我相信你對我的能力不足這件事情想必是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會太過介意吧!」

  原本在王城任職的羅蘭提克在宣告發動戰爭前夕提出調任申請,還破了歷來官僚行政效率的紀錄,硬是在宣布戒嚴前轉任聖地守備隊長,目前到任屆滿一個月。簡單來說,他在戰爭前夕合法逃兵,提前跑到聖地養老,對於這個令人爭議的男人,理所當然地有著許許多多的謠言圍繞。

  「……無論如何,對你的種種謠言,我會盡我所能地一一排除,從今天起,要是有誰膽敢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我一定會讓他享受到與眾不同的訓練,畢竟我們不需要一個已經離開我們的人,人總是要像前看的不是嗎?我希望你最好也從此就忘了我的名字,在這封信的最後,請原諒我就不加上署名了,願法那能將她的祝福同樣降臨在你這種人的身上。」

  謠傳羅蘭提克是個用劍高手,其劍術和同期的迪羅德相比毫不遜色,而後者更是已經位居禁衛軍第一隊隊長的要職,負責保衛女王的安全;另外也謠傳羅蘭提克擁有過人的法術長才,是大賢者卡西法的頭號大弟子。

  甚至還有人謠傳羅蘭提克和禁衛軍潑辣的第三隊隊長薩拉妮.沙克有一腿,沙克隊長只在這個男人面前才會化身為繞指柔。

  ——以上謠言來自幾天前,隊員們為了慶祝隊長到任滿週月,喝得爛醉的羅蘭提克在歡迎會上自己說出來的。對其他守備隊員來說,這個空降隊長給人的感覺比較像個頂著一顆做作棕色油頭留著小鬍子的都市鄉巴佬,除了一張嘴,啥也不會。

  比方說現在,大夥兒都在出勤巡邏,他老大卻一個人留在守備隊本部辦公室盯著天花板猛瞧,還大言不慚地宣稱自己要臨檢守備隊員平日的作息是否正常。

  「什麼跟什麼嘛──當初是誰跟我說新隊長叫『蘿蘭』的啊!害我還特地準備了一束鮮花!想說我們守備隊出運了城裡會不會調來一個美女隊長……」

  「結果來的只是個怪大叔……害我心都碎了。等等!什麼叫美女隊長!意思是我就不是美女哦!」

  「妳根本就不是女人了吧!那傢伙收下花束的時候嘻皮笑臉地還碰到我的手耶!他不會是同性戀吧!」

  「什麼叫我不是女人啊!我有大胸部耶!」

  「妳就是這樣才不像個女人啦!懶得理妳。」

  「欸,我覺得他看我們女生的眼神色瞇瞇的,會不會有危險啊?」

  「噁……聽妳這麼說,我好像有聽說梳油頭的男人都很色。」

  「天哪——好低級哦!」

  「妳們這群女人真無聊耶!」

  「話說回來羅蘭隊長有沒有可能這麼認真啊?還留守臨檢耶!」

  「那只是新隊長想偷懶的藉口啦!」

  米蟲隊員們晃在聖地外環城鎮區大馬路上時,如此雜七雜八地閒聊著。

  事實上留守臨檢確實是個藉口,不過羅蘭提克找藉口獨處的實際原因卻是,他有著與眾不同的宗教觀。

  當習慣上人類偏向信仰女神法那,而且神聖法那國還真的是宗教立國的時候,他卻信奉著一位叫做塞爾菲斯的神祇,雖說他信的也是神,偏偏塞爾菲斯正巧是卡卡洛伊手下的審判之神,掌管人們的死後世界。根據神聖法那官方宣稱,與卡卡洛伊相關的神祇都是邪神,所以羅蘭提克信的是邪教神。

  獨處的用意很簡單,該是他做禱告的時間到了。這種事情隨便公開可不符合羅蘭提克凡事怕麻煩的人生觀。

  確認過週遭沒有半個人影後,羅蘭提克輕盈地跳下辦公椅,理了理衣袖領口,虔誠地單膝跪地,呢喃著對塞爾菲斯的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