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的王城熱鬧非凡;小販的叫賣聲在熙來攘往的王城居民中穿梭,偶爾還有巡邏的禁衛軍參雜其間,卻有兩個人影在絲毫沒被人注意的情況下直接往王宮方向走去。
說是兩個人影,其實能確定的也只有一個。
身型高瘦的男子有著一頭烏黑的長髮,英挺的面貌,大方地刁著一管菸斗,而其他穿著的全都在他的布衣斗篷下遮掩著。應該說,他只著尋常的衣服,套了一件厚重的灰色布衣斗篷,毫無遮掩的意圖;雖然穿著簡單,卻散發著一種悠閒雅致的氣質。
另一個人影就十分隱約了。
一個黑色的人影隱匿在王城的陰影下閃動。樹蔭、暗巷、屋簷、他如風一般飄蕩在陰影與陰影之間,在黑暗中移動著。
他那一身連頭的黑色的全身裝甲雖然閃爍著金屬才有的光澤,但是當有人注意到反光的時候,那黑影卻已經潛入下一個陰影中了。
那連身裝甲隨應著使用者的靈活身手展延、收縮,宛如第二層皮膚;全然不似重裝鎧甲那樣具有厚重感,更奇特的是,完全沒有裝甲應有的雜音!
就連尋常的皮甲都會因為皮件之間互相摩擦而有細微的雜音,因此愈高級的防具雜音愈少,但是金屬製品永遠無法避免雜音的存在──除了用魔法消除。
裝甲的漆黑面罩是個鬼面,無表情的鬼面。
利牙與兩額的尖角傳遞著鬼的形象,卻如金屬般冰冷的表情。
穿過王城的內區,男子看到庭園一隅有個女性身穿軍官的紅披風潑辣的罵著部下,他還特意繞過去看了一下才離開。
那鬼面有些遲疑,卻還是跟了上去。當那女軍官猛力轉身而揚起披風的瞬間,鬼面只能如蜘蛛般緊緊地趴伏在城壁的陰影中,深怕暴露了形跡。
男子露著燦爛微笑朝鬼面瞟了一眼,悠然離開。
鬼面幾個跳躍努力跟上,始終與男子保持著三十步之內的距離。
來到王宮門口,男子如入無人之境的大步走了進去,猶若貴族回到了自己家中,不需要跟守門的衛兵打招呼似的。
衛兵確實也沒看見他。
在所有人面前他如同隱形一般,卻又有著光線照射下的影子。
然而隱形魔法是不會留下影子的。而鬼面甚至必須仔細的挑選遮蔽物才能隱藏自己──包含影子。
踏著紅絲絨地毯,王宮內的華麗對這男子與鬼面絲毫引不起興趣。
迎面來了禁衛軍的巡邏隊,男子輕鬆地站在迴廊邊刁著菸斗,就這麼地與巡邏隊擦身而過。
鬼面眨眼間一個高竄,攀上了二十肘高的天花板燭台。
直到巡邏隊離開,鬼面才落地繼續跟隨。
幾個轉彎之後──男子直接穿越了禁衛軍的休息室。
「自己想辦法跟,這是考試!」
男子頭也不回地走過休息室的另一端時這麼說著,煙絲裊裊,卻似乎除了鬼面之外,沒有任何人聽得到他講話。
鬼面由背上的裝甲內取出一柄匕首,黑色的匕首。
男子不經意地又瞟了鬼面一眼,笑容如陽光,卻帶著絲絲寒意,飄然離開。
鬼面只好把匕首收回裝甲裡。他知道男子的意思。
一旦開殺,就會暴露形跡,那考試也失敗了。
鬼面冷靜的計算時間差,足尖一點,如鬼魅的一個衝步穿過了休息室。
高速移動的氣流只捲起了桌上的幾張紙片。衛兵們雖抱怨了幾聲,卻都沒注意剛剛發生的事情。
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女王的寢室。
而門外的衛兵當然完全不知道刺客已經來到了女王寢室內。
鮮花的芬芳充滿整個房間,稀有的花種,紫色的薔薇。
他們的目標──法那女王──並不在房間裡,於是男子隨手拿了張純金雕飾的絨椅,大剌剌地坐下了。
他翹著腳,吐著一個一個的煙圈,試圖用煙圈作出各種樣子。
鬼面沒有坐下,只是靜靜的垂手恭立於男子的身後。
「女人,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男子悠閒的吞雲吐霧,煙圈化作一艘三桅帆船,穿過方才用另一個煙圈製作的暴風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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