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滿地的紅色月光,薩拉妮駕著馬急速馳騁了一千多肘,卻看到前方大道上不少人三五成群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而當她策馬靠近之後更是訝異,這些人臉上不但充滿著驚慌與淚水,甚至還帶著一些簡單的行囊,簡直就像是在逃難一樣,更有人受了傷,就這麼一路滴著鮮血,相互攙扶地走著。
她愈想愈不對,叫住了一個倉皇逃難的大叔:
「我是王城禁衛軍的薩拉妮.沙克,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大家都──」
「是沙克隊長嗎?妳可別回王城了啊,這……王城好像遭到了什麼襲擊,到處都流動著奇怪的魔法……」
「什麼?」薩拉妮聽了大吃一驚,一不小心把韁繩拉得太緊,於是座下的馬匹整個人立起來,長嘶了幾聲;那大叔也被馬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跌坐地上。
「對不起,那女王,女王呢?」
「我也不知道啊,那魔法打死了一堆人,大家就只顧著逃命了。」
「謝謝了,你多小心!」
兩腿一夾,薩拉妮邊說著道謝,已經催著馬匹衝向王城,只聽那大叔遠遠喊著:「別回去啊,妳小心前面還有從牢裡逃出的犯人啊──」
薩拉妮略略回頭看向那大叔,只在心底說了聲謝謝,更加快了速度;揚起的紅色披風在紅色月光中舞動,薩拉妮讓劍鞘扣在腰上,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絕對不是揮舞劍鞘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看著沿路一批批逃難的民眾,她眼中已經噙著淚水。但薩拉妮更明白她不應該留下來照顧這些人,因為若不能救出女王,流離失所的人民將會是眼前所見的千倍萬倍以上,眼前能替難民做的,就是先處理從王城逃出來的逃犯了。
法那全境內的犯罪率其實不高,因此各地收容的罪犯都屬於輕微案件,只有重刑犯才會送往法那王城,一方面是更方便于法那教義來教化,二方面也能夠就近集中看管,然而這時卻成為王城淪陷的隱憂了。
這時她突然明白玫瑰所說的互相廝殺,或說是羅蘭轉譯的互相廝殺,很有可能就是逃犯的行蹤;而這時她也無暇分心思考玫瑰究竟是如何發現這些難民,只是專注在大道上的人影。
一聲女性的尖叫就在前方大道邊的林中傳來,薩拉妮「鏘」地抽出長劍朝著聲音方向馳去,果不期然地看見一個穿著囚衣,手中還拿著一把短劍的人正在追逐一位婦人,而一旁地上還躺著三個人。
薩拉妮的長劍映著麥拉寧的月光,馬匹四蹄翻飛奔向那囚犯。那囚犯驟聽馬蹄翻騰,一個轉頭,這才發現迎頭揚來一陣紅色狂風,驚異地張大了嘴巴呆愣著,頓了一下才想到要轉身逃跑。
薩拉妮看那囚犯一越獄就胡亂殺人,心中一股惱恨全湧了上來;幾步快蹄馬身已來到囚犯左近,那囚犯卻反手一劍刺向薩拉妮的座騎胸口,薩拉妮撩劍一格盪開囚犯的短劍,反手一記斜劈,人馬相交錯之際的一聲叱吒,那囚犯從右肩到左腰以上的部位瞬間騰上了天空,胸口斷處爆散一片血霧,殘餘的雙腳還拖著其他下半身跑了幾步才癱軟倒地。
薩拉妮策馬回身,來到婦人身邊便跳下馬來,將那受到驚嚇的婦人伏起。
「妳還好嗎?」
那婦人只是不停嗚咽哭泣沒有答話。薩拉妮著急地看著另外三具屍體,聽遠處又傳來打鬥聲,只好又跳上座騎,對那婦人懇求說:「妳快回到大道上,會比較安全。」韁繩一甩,向傳出打鬥聲的方向奔馳過去。
橫穿過王城大道,薩拉妮來到了另一邊的林間小路,卻遠遠看到七八個囚犯圍著地上一個看不清楚的事物互相打鬥起來,辨明囚犯的打鬥方式,似乎是眾人圍攻另一個人。
被圍攻的人也是個囚犯,大概是因為地上的不明事物而有了爭執才大打出手;當下薩拉妮打定了主意,畢竟憑她的身手是沒有辦法在瞬間剿除八個人,而囚犯看到她一身禁衛軍隊長的裝扮不作鳥獸散的打算都難,所以也只能殺掉一個算一個。
那些互鬥的囚犯一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全都靜聲停止了動作,當中一個渾身橫練肌肉的囚犯來不及停住攻勢,刷地一下就削下另一個囚犯左手臂上一大片肉來,這變故一出,當事的兩人霎時怔在一旁,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睜著眼睛怒目對視。那被圍攻的囚犯一看機不可失,手中那搶來的剁肉刀當頭朝失手削人那個囚犯砍去。
骨裂聲混著慘叫在夜風中遠遠飄開,這時薩拉妮也駃馺迎上;也果如她所預料的,那群囚犯們看到一個穿著禁衛軍隊長服飾的人策馬殺近,彈指間就全都一哄而散,然而其中一個囚犯卻是勇氣十足,提著乾草叉就朝著她當頭刺來。
薩拉妮的隊長身分當然不是憑空獲得,何況她還是騎著軍馬,腰部輕輕一扭,跨下座騎立刻作出側向跳躍的反應,於是乾草叉的突刺只差了一個掌幅撲了個空;在這同時薩拉妮的長劍映著月光劃出一道弧線,閃光一現即逝,伴隨而至的是一抹鮮血織出的血帶以及圓弧拋出的頭顱。
薩拉妮將馬頭稍稍一轉,又追上兩個沒逃遠的越獄囚犯,一人一劍砍到在地。
此時還剩下三個分頭逃走的背影,但其中之一卻留下了一片從肩頭到手肘的長肉片,薩拉妮料想那人應該也活不了多久,於是便回到地上那不明事物之處。紅月光自林蔭間灑落,剛才被圍攻的囚犯仍然留在原地,懷中抱著那不明的事物;薩拉妮跳下馬來,長劍甩去染上的血漬,指著那人的咽喉。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你怎麼沒逃走?」
「救人要緊。」
「什麼?」
薩拉妮這才看清楚那事物的真面目,嚇得驚呼一聲,竟然是依絲露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