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天眉頭一揚一皺,對羅蘭提克丟了一個疑惑的眼光,一手將解毒針壓在依絲露希亞的臀部之後,另一手拉動了解毒針上的機關拉環。
只聽「哧」地一聲,解毒針上一個活柄緩緩下降,等活柄降到底部,夢天拔起解毒針時,薩拉妮與羅蘭提克都是睜大了眼睛。
那解毒針外觀只是個細長的圓管,拉動機關拉環之後,底部就會射出足足有小指頭長的鋼針深入肌肉內,然後由活柄加壓來注射藥劑,若不是打在臀部肉多的地方,藥劑多半會沖回體外,也就失去了解毒功效。他們兩人當然不明白這種個道理,也看不懂細長圓管是什麼東西,才會以為夢天是在毛手毛腳。
「羅蘭,那……那就是他們卡薩治療師救人的方法嗎?」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吧?」
「真是開了眼界啊!」
囚犯看著這位奇特的魔族人──夢天驚異的救人手法,也忍不住發出了讚嘆。
「玫瑰,將她翻過來,輕輕壓住她。」
「是的,主人。」
夢天將依絲露希亞的左手放回支架上,又從口袋拿出一瓶藥水,灑在她穿透掌心的傷口上。那藥水一沾上傷口立刻化成一堆細碎的泡沫,不一會兒傷口上的爛肉全都一塊一塊掉落下來,血液也不再從傷口滲出。
「快輸血吧。」
玫瑰應了一聲,夢天隨手從大衣口袋中拿出幾包血漿袋丟在地上,玫瑰則伶俐地在依絲露希亞手臂折彎處的靜脈上打了一個針頭,連接上血漿袋。
當對夢天依絲露希亞的急救似乎告一段落,羅蘭提克咋了咋舌,來到夢天身邊蹲下。
「唉呀呀,你的祈禱,不,治療方式實在令我意外……」
「是嗎?應該說還好有遇到我,不然沒人能夠救她。」
「喂,那些紅色的袋子內裝的是什麼東西?似乎是某種血液?」
「是啊,那是通用型的輸血血漿,若這女孩會死,原因大半就是失血過多。其實戰爭中很多人都是這樣死的,所以只要先將她傷口止血,並給她補充足夠的血液,應該就可以救活。」
「真是令人吃驚,看來你比我還邪耶,竟然將別人的血液用在另一個人身上啊──不過我倒不會介意,畢竟這是塞爾菲斯的旨意;但是,可別讓其他人知道,會有麻煩的。」
「呵呵?麻煩啊……」
夢天又拿出紙菸吸了起來。
薩拉妮靜靜坐在依絲露希亞身邊,在枯枝細微的火光照耀下也看得出她臉上的血色逐漸回復紅潤,不由得初次對這兩個奇特的魔族有了一點點好感。這時羅蘭提克則把那囚犯叫到一旁,問明王城內的情況以及他們越獄的經過之後,拿出兩枚金幣塞在囚犯手上。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也不需要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事情被判刑,因為沒有必要;另外三名逃走的囚犯已經被我送給了塞爾菲斯,而念在你保護了依絲露希亞的份上,法那應該也會同意我給予你一個新生的機會;你走吧。」
「喔?你真是個有趣的法那軍人!」
囚犯微微笑了幾聲,臉上並沒有特別愉悅,也沒有特別做作;他大方地收下了金幣後回頭看了依絲露希亞一眼,才慢慢朝王城大道走去;隔沒多久,那背影就在落葉月色中消失無蹤。
枯枝的火光逐一熄滅,剩下殆盡的殘煙;薩拉妮回頭看著王城,明明是紅月遍照的日子,王城卻染上了層紫色幽光。看羅蘭提克獨自一個人走回來,立刻明白他已經擅自將囚犯放走。原本想要責問,卻又覺得那名囚犯也算是救了依絲露希亞一命,心下告訴自己當作那囚犯自行逃跑,別再過問。
羅蘭提克在薩拉妮身邊坐了下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輕推了薩拉妮一把:
「別擔心──依絲露希亞會沒事的。」
薩拉妮堆滿擔憂的臉龐呼了口氣,長劍隨手一提,起身來到她的馬匹旁邊。羅蘭提克當然明白薩拉妮的意圖,起身跟了上去,出聲阻止:
「小薩薩,王城是暫時回不去了,不如等依絲露希亞醒來問明女王的情況吧。」
「嘖!回不去?怎麼每個人都說王城回不去?到底怎麼回事?」
羅蘭提克伸手指著王城上方的紫色光柱:
「那應該是一種隔離結界的魔法,我猜想──在那魔力籠罩之下,王城被隔離了。」
「那女王怎麼辦?我怎麼可能丟下女王不管?」
薩拉妮大吼著,一想到女王生死不明,而她卻是負責保護女王的禁衛軍,而且也明明有收到刺客要行刺女王的情報,自己卻無法保護女王,於是失職的想法立刻在心底萌生。
「所以我才是說等依絲露希亞醒來再打算吧,不清楚敵方底細之前都是徒勞而已。」
「你跟本不把女王的安危當作一回事!」
突然傳來依絲露希亞的咳嗽聲,咳了幾聲之後,依絲露希亞似乎是因為肋骨的疼痛而痛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薩拉妮一臉關注的神色,淚水立時在眼眶中湧現。
「沙……沙克隊長……」
「依絲,別哭啊,是我──」
薩拉妮將依絲露希亞輕輕摟在懷中,指頭撫弄著她的頭髮。
「發生了什麼事情,妳慢慢說……」
「我……我對不起大家!」依絲露希亞緊緊抱著薩拉妮,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 五章 完